輪椅突然一個急剎,兔子爺身子因為慣性整個前傾,倒在西寅早準備好的堅實臂彎裡。
青白的臉龐沒有一點血色。額上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兔子爺推開他的手。
哼一聲,自己推著輪椅慢慢走。
絲毫不去理會那左右聲道輪換的致歉。
西寅知道這是真生氣了。急得繞著他打轉。“我錯了。爺!寶寶!親親!完了完了!這不是子居那臭小子說什麼急劇變化,速度壓制可以激起身體腎上腺素上升,必要時候增加一點情趣嘛!”
輪椅堅定地往前。
“他這一套理論要是行得通,哪裡會熬到居恨他這麼多世?無論是在商場年少無知還是那年遊樂園設計險境,但凡心術不正,那就無所謂真心可言。”輪椅繼續往前。
身後緊跟的腳步聲漸漸緩慢,淡去,最後停在原地不動。
兔子爺心裡惱他這麼快就放棄,沒有半點恆心。嘴裡咒罵一句,“白教你了。”
輪椅越走越快。
羊城燈火通明,夜市街邊攤檔林立,人聲鼎沸中爆出一聲震天吼。
“爺!這邊兒!”
兔子當時急火攻心,慌不擇路。定了方向就朝大路繼續走,等著他過來追。結果這一回頭,他停在了街巷交叉口,明顯是要從那裡拐進去的架勢。他還以為膽小鬼被說中心事心生怯意。自個兒自作多情苦惱了好一陣。想來自己真是沒出息。嘗到一點別人給的甜頭就放不開手移不開眼。明明別人根本沒有那個意思。情人旅館也是,膝頭那一句若有若無也是。都不過他自己胡思亂想發花痴!
現在的場面有點尷尬。兔子的輪椅已經走過了至少五家大排檔。兩人中間隔了半條街的距離。
身為一個長輩,他的輪椅不動了。
輪子轉了個方向。
兔子爺把手從扶手上移開,交疊在大腿邊,就這麼定定地看著那個交叉口。
“得得得!都是我的錯。我過去你就不許生氣了哈。”
兔子極不情願地,淡淡地,“嗯。好。”
西寅嘚瑟了。
八字腳走得大搖大擺。
臉上寫著“小樣兒!還治不了你?”
兔子覺得自己好歹是長輩,不能這樣被他壓下去。
幽幽地補上一句“還算懂事。”
八字腳立馬端正了,小跑著過來一步也不敢怠慢。
那畢恭畢敬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奴才相。
都是組織裡上下輩的規矩壞了他。
輪椅安穩地往正確的路上走。
喧鬧的人群被剛才那一聲吼鎮住,安靜得不像話。
羊城不小,但是美食家喜歡圍在一起做個飯什麼的,羊城廣場豆腐大小的地方也變得藏龍臥虎。紋身藏在長袖裡的眼鏡仔來自香港羅漢堂。
推牌九的一桌摳腳大漢分分鐘下澳門曬冷。
都是道上的“同事”,誰不認識誰?
個個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句話制服日升會三當家的瘸子。
到底是何等厲害的人物呀!
兔子覺得這樣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