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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曇坐在梳妝臺邊，將一塊螺子黛輕輕描在自己眉毛上，描著描著，眉頭忽然皺了一下，接著忿然放下螺子黛，“這個夏天也太熱了些，身上臉上全是汗，連個眉毛都畫不好了。”

雲歇從後面環抱過來，“雲夫人天生麗質，哦不對，應該是美若天仙，不管是素面朝天還是畫妝畫得一團糟，都好看。”

海曇身子縮了縮，把環抱著她的雙手趕下去，“別貧嘴了，天氣這麼熱還這麼貼著，不怕熱死我啊？”

雲歇立刻吩咐僕人，“把冰窖裡的冰再取幾盆上來，夫人怕熱。”

幾個僕人得了命令，立刻前往冰窖，一路都在討論著。

“這個雲夫人固然貌美，但也太嬌氣了吧，府裡的藏冰，就她屋子裡放得最多，還嫌不夠，其實啊，我站在她屋子裡頭，都感覺有點涼嗖嗖的呢。”

“雲公子願意慣著她，你們嚼什麼舌根子？”

“我們公子那樣一個不服管的人，也得有個能制住他的人出現了。”

“……”

海曇拿起螺子黛繼續畫眉，“好了，他們都打發走了，問你一樁事。”

雲歇方才還嬉笑的臉色，立刻耷拉成苦瓜狀，“夫人饒了我吧，我真的盡力在找夜蘭姑娘，但還是沒有線索，我覺得，她是不是已經……”

“啪”的一聲響，螺子黛被拍在桌子上，成為青黑色的小碎塊，“你這個廢物，沒有找到人也就罷了，我不與你計較，又在這裡咒夜蘭不好，你安的什麼心？”

雲歇趕緊扯住海曇的衣角，“夫人息怒。”看到海曇並沒有息怒，又迅速轉移話題，“前些日子與岳父說話，他似乎想到帝都來，說是雖然住了新宅，還有大院子，但那個小城不大熱鬧，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把你孃家人接過來？”

滿以為這番討好會使得海曇開心一點，熟不知她更加憤怒，“休想！以他們的本事，這輩子只有住那破草棚的命，我們給他們新宅子，還有僕人，這是他們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還想怎麼的？還要怎麼樣？真是得寸進尺！你信不信，一旦你把那一家子接過來，整個帝都都不知道多少人嘲笑我們呢，到時候大街小巷都流傳著‘一人得道雞犬昇天’的故事，你樂意啊？”

把自己的家人比喻成“雞犬”，可想而知她跟家人並不親。

海曇的話還在繼續，“還有啊，那些貴族門閥的夫人們，明明什麼都不如我，卻都家世壓我一頭，如果把那一家子接過來，我可有她們笑話的了，到時候誰都比到我頭上了……”她突然停止了說話，驚訝地盯著自己的衣袖，那裡繡著一支精巧的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