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蓁知道,在那樣的世道下,她至死都未能恢複女兒身。
對方的細心讓她的心底彷彿被羽毛輕輕拂過,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逐漸蔓延,讓她突然急迫地想要見到盛蓁。
然而,空蕩的墓室裡,就連先前開的那個暗道也被關閉了,像是對方故意開的玩笑一般。
知道盛蓁不會害她,司綰思索良久,權衡利弊之下,選擇了陪盛蓁任性。
平常雖然也在古墓中找到過這種衣服,但到底沒有研究過怎麼穿,也沒有想過它的穿法相當繁瑣。
作為考古人員,她很清楚這件嫁衣的價值不菲的程度,在穿上時,職業操守還是讓她的動作極為小心,也讓她穿的動作有些狼狽。
司綰並沒有注意到,在燭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雙帶著笑意和探究的眸子看著她的動作。
等司綰好不容易固定好沉重的鳳冠,一道機關轉動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在她的身後,一道墓門緩緩被開啟。
司綰尋聲看過去,頭上鳳冠垂下的流蘇作響,有些打到了臉上,她也沒有在意,只是緊緊盯著墓門後的房間。
紅綢紗幔,紅燭搖曳著的燭光照亮整個房間,桌上除卻糕點,還有盛著酒液的巹。
每一樣佈置都讓司綰感到熟悉,這個房間的司綰曾見過。
那日她們大婚,她帶著忐忑走進她們的婚房,喜稱挑開了對方鮮豔的蓋頭,接著她看到對方盛裝打扮後的容顏,被那一身嫁衣襯得比往常還要明媚張揚。
帶著涼意的陰風吹拂而來,打斷了司綰的思緒,想是在催促她走進來。
司綰走進婚房,卻並未看見盛蓁的身影。
她喊著盛蓁的名字,四處找尋想要找到對方,卻在這時發現了這個房間的不對勁。
房間從表明看和當初的確一般無二,但是繞到床榻旁,那裡多了一扇門。
看著那扇多出來的門,司綰心裡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斷定盛蓁就在這道門後。
門被司綰推開,“吱呀”一聲,在寂靜的墓室當中極為明顯,隨著聲音落下,門後所有蠟燭隨之被點燃。
空蕩的密室裡,唯有中央擺放的一口紅棺尤為顯眼,一道身影緩緩浮現,坐在紅館上,身上繁複的嫁衣和司綰身上所穿的一樣,鮮紅的衣擺好似和身下的棺材融為一體了一般。
盛蓁的頭微微垂著,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臉,讓她看上去像是等的太久已經睡著了。
司綰看著,走近的腳步不自覺輕了些,待她走到對方的跟前,她們的距離近在咫尺,哪怕知道鬼不用睡覺,可她仍舊不敢開口打擾對方。
她們僵持了許久,寂靜的密室裡唯有她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胸腔裡跳動的心髒如劇烈的鼓聲般無法壓制。
這時,盛蓁抬頭,司綰無法看到紅蓋頭後對方的神情,卻聽到了對方不滿地打了個哈欠,接著帶著些許傲嬌地偏過頭,開口。
“知道你不喜歡本宮,但也不至於連蓋頭都不掀來侮辱本宮。”
當初,司綰也是猶豫了許久沒有動作,直到盛蓁開始不耐煩,說出了剛才的那番話。
“我沒有不喜歡你。”
司綰也如曾經那般感到慌張,有些不知所措,著急之下找不到喜稱,竟直接用手掀開了盛蓁頭上的蓋頭。
似乎也沒有料到司綰會這麼沖動莽撞,剛對上對方焦急的眼眸便愣了愣,隨後輕咬著下唇,眉頭微蹙,小聲道。
“不知禮數。”
雖然是一句抱怨的話,可盛蓁並沒有真正在意司綰所做的是否和曾經一般無二。
盛蓁跳下棺材,在司綰還未反應過來時,抓著司綰的手離開了密室,重新回到了婚房當中,把她強行按坐在床榻上,看了司綰的打扮許久,嘴角勾起笑意,道。
“嫁給我,你這輩子也不能喜歡別人了,只能喜歡我。”
司綰坐在床上,沒有注意到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偏執,只是被對方盯著看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們鳳冠垂下的流蘇碰撞在一起,發出的細微響聲把思緒擾得更亂了些。
她愣神許久後,鬼使神差地順著對方的話開口。
“我喜歡你。”
盛蓁怔愣了片刻,先前鮮少聽到司綰對她明確的表達情感的話,她好似聽到了早已死去沉寂的心髒跳了一下。
注意到司綰還在看著自己,她眨了眨眼,而後對司綰伸出手,蒼白的掌心裡是被她拿走的那隻香囊,傲嬌般開口。
“把簪子還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