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蒼蒼跪在巍峨玉殿前,裙裾跌進澄淨地磚裡,與蒼穹融為一色:“罪臣上官瑾之女上官蒼蒼。”
皇帝提高聲音再問:“何故出現在此?”
“回陛下,”蒼蒼抬起頭,淚光瑩然,“臣女有一事相求,請陛下恩準。”
“何事?”皇帝給予她足夠的耐心。
無數目光注視下,她像一隻折斷脖頸的鶴,抖羽扇翅,拼死掙紮。她驚懼,聲息卻異常平穩,安如磐石:“當年上官瑾貪贓豐德倉糧儲一案可能存在冤情,杭州刺史許頃智涉嫌主謀此案,請陛下下命重查!”
許頃智就在她身旁跪著,聽後並不辯駁,只是無力抬首道:“陛下,臣有話對陛下稟明,請陛下恩準。”
皇帝起身走到丹墀邊緣,即使隔著垂珠,眾臣也能清晰看到天顏此時透著慍色。“你該知道自己所言輕重。”皇帝沒有回應許頃智,而是看著上官蒼蒼沉聲道。
“罪人願為自己的指控負責,請陛下明鑒。”蒼蒼緊握雙手,遏制身體的顫抖。
皇帝望著殿前被滿池金光浸透的各色官服和麵目,他們在他的審視下垂首畏縮,這座王朝寂靜無聲,皇帝卻聽到了寂靜深處歇斯底裡的吶喊。
“花鳥司。”
“臣等在!”
皇帝沉吟片刻後,下命:“徹查上官瑾軍糧貪墨一案!”
“臣等遵旨。”
皇帝聲色俱厲:“刑部、禦史臺、大理寺。”
班列中三法司官員走出,齊聲回複:”臣等在。”
皇帝命令道:“凡是參與過四十年上官瑾一案三法司會審的官員禁止參與本次審案過程。刑部都部員外郎萬鶴立,大理寺獄丞燕序齊,禦史臺察院監察禦史冷思州,本次三法司聯合審案,由你們協同花鳥司負責主理此案。禦史臺臺院監察禦史池浚南下核實杭州官員斂稅一事。”
“臣等遵旨!”
“舍人院。”皇帝道。
“臣等在。”杜鬱茂攜中書舍人們出列。
“下發朕的旨意,無需草擬。”
“臣等遵旨!”
散朝後,許頃智被花鳥使們架著胳膊撈起身,他抬頭時與一人的視線相交,同時被白花花的日光刺得掙不開眼,再看時楊書乘已背身遠去。
麟德宮。
皇帝望著匍匐於禦案前的許頃智道:“花鳥司和上官氏對你的指控是否屬實?”
“回陛下,”許頃智道:“屬實。”
“你犯下的過錯死罪難免,你的親眷若是無辜,朕準許有其他處置。”皇帝開宗明義:“不管背後牽扯到誰,如實供述。”
皇帝身側起居郎和起居舍人陪坐,實時記錄王言。聖意彰顯的很明白,只要他配合查案,許府家眷也許可以豁免死罪。
“臣遵旨!”許頃智叩頭:“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