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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

秦衍一臂再一次攏出一道弧線,將她攬入懷中,他垂下眼眸,輕聲說:“待會兒告訴頌頌。”

“秦……”

“頌頌,就這樣,就這樣呆會兒,求你。”

他輕吻她的額頭,擁緊她,重複說道:“我想這樣呆一會兒,頌頌陪我。”

他鼻息埋得更深,埋進她的耳邊,她的頸窩裡,深嗅她的氣息,甕聲甕氣的吐字:“頌頌,我好想你。”

唐頌輕聲嗤笑,踮腳吻一下他的唇頰,“秦戎鉞,你嘴好甜啊。”

秦衍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回應,他的目光去尋找她的眼眸,而她已經背過身去了,牽著他的手向前邁步,“走吧,秦將軍回來,兵驛上要進行堪會了。”

“那要到晚上了,頌頌,不必著急。”

她沒有回頭,只是笑著催促,“先去佔個位置麼。”

秦衍抿了口熱茶,嚥下一路風塵,抬眸與座中眾人對視,開口道:“早前突厥窺邊伺隙,欲圖度過陰山入侵大秦中壤,因此連年滋擾豐州駐防,鬧得河套一帶總是不太平,目前突厥一方應當是放棄了南度陰山的戰略,我以為當下,也許是大秦兵馬北度,靠近甚至是驅逐突厥牙帳的一個絕佳時機,屆時,即可開闢西、北兩個戰場,甚至是聯兵東北各州,呈左犄右角之勢,左右牽制突厥的兵力,使之不便從任何一處大肆鳩集人馬。”

眾人聞聽這番見解,各自思索。梅向榮問道:“朔方各州是什麼意思?鄭彥那兵油子怎麼說?”

秦衍道:“他們正有此意,願意配合聽從涼州一方調遣。”

梅向榮冷嗤一聲笑道:“我就知道他也坐不住,果然!鄭彥跟他那幫副將還是有膽氣的!”

秦諮閱開口問道:“倘若北度陰山的謀劃可行,四哥,你認為哪位將領可以勝任?需要多少兵馬?”

唐頌在此時抬眸望向了秦衍,他同她對視一瞬,隨即錯開了視線,看向諮閱道:“兩萬兵馬。”

諮閱又問:“四哥你,能否勝任率兵北上一事?”

秦衍在眾人的注視下垂眸,抬杯又抿了口茶道:“再論。”

好像初次在秦衍面上看到猶豫不決的神色,諮閱有些詫異,回眼看到眾人幾乎跟她一樣面露不解,她沒有再追問,略做思忖後轉了話題,又看向唐頌道:“聽說花鳥司又審出了新的情報?”

最近這半個月,突厥時而發動兵馬與涼州發生摩擦,大秦一方沒有兵員傷亡,反而俘虜了幾個突厥的兵員,以唐頌為首的花鳥司成員對他們進行了審訊。

唐頌頷首,繼而起身,她視向桌案上的沙盤,將眾人的思緒引入其中。

“之前,根據吐蕃戰俘的供述,平康初年,十一月二十五,吐蕃一方憑借大秦輿圖侵入國境的路徑是:從祁連山西部缺口處,破三水軍鎮防守,繼而入寇甘州。”

“今日,根據突厥戰俘的供述,平康初年,十一月二十五,突厥一方憑借大秦輿圖侵入國境的路徑是:從居延海處南下,破合黎山峽寧寇軍防守,繼而入寇甘州。”

“原本突厥與吐蕃動兵前約定相互結援,寇甘州後一同東進,突厥一方沒有料到,吐蕃王室出兵入寇甘州的同時,另派羅追率兵入寇涼州,將突厥兵馬攔截在了甘州以□□吞涼州以東各州,至此兩國的結盟出現裂隙。結合兩國戰俘的口供,大致可以還原出他們入侵大秦的軍略和路徑如此。”

眾人聽她一番解釋後,眼前呈現出一幅清晰的畫面。然而唐頌的話並沒有說完,她的目光從沙盤中抽離出,視向蕭嵐繪,又視向眾人。

“根據花鳥司同蕭向導近日的偵察,我們確信:目前,居延海道正是突厥一方運糧至其在河西戰場各州的糧道。”

梅向榮一聽,炸了廟:“距離咱們這樣近!”

唐頌頷首,再次看向沙盤,“陰山、賀蘭山所圍合的河套地帶,由大秦豐州之天德軍,靈州之靈武軍嚴守。突厥一方在這兩支山脈處絕對找不到任何運糧的路徑,突厥大可汗塔利之牙帳至河西戰場之間最近的路徑,就是居延海道,它也是歷史上突厥進犯大秦最常選擇的賊路。”

話至此,在場眾人均聽出了她的意圖,唐頌再次頷首,“不錯,只要截斷居延海道突厥運糧的路徑,甘州即可克複。”她說著,視向秦衍,“如果在同時,大秦的兵馬能夠成功北度陰山,我想突厥一方必定會陣腳大亂,北境各軍鎮縱橫聯兵的大略終將實現,也許,那時,被動的一方不再是我們,而是突厥。”

梅向榮噌地一下起身,抬手在豐州與涼州兩地來回比劃著,贊道:“一軍北度,一軍西征,如此,就能打破當下僵持的局面,徹底盤活戰局,妙哉!”他看向諮閱點頭,“殿下,這是可行的呀!”

堂中的氣氛高漲起來,眾人起身圍繞著沙盤,議論聲此起彼伏,唐頌目光越過桌邊眾人的身影,一直望著秦衍,她提唇,笑了,秦衍無聲無言,他望著她,回想起那年那夜他與她在長安的淩波橋上重逢,他們之間有著山鳴谷應般的默契,那時她著一身軟甲,便無傷無痕。今日此時,她周身鍍上了一層銀甲,它的下面遮掩了無數傷痛,可她的眉眼明媚如初,野心依舊。

這一次,她要斷了突厥兵馬的口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時,一人忽然發聲,問道:“殿下,方才您說,賀蘭跟陰山兩座山上已經下雪了?”

眾人噤聲看向羅應知,而他看著秦衍,秦衍道是,羅應知又問:“豐州和靈州下雪了麼?”

秦衍道沒有,羅應知環視眾人,“漠北今歲可能會遭遇雪災,來年春季可能會遭遇旱災。”

“大監,”諮閱問:“可是天像有所預示?”

“非也,”羅應知答道:“初雪秋至,易有雪災,災至年前,必有春旱,這是時節之常理。近兩年,大秦靠北的州縣常有旱災,不知諸位是否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