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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鱗

殿下。

唐頌口中的秦戎鉞和殿下是一個人,但在他聽來情味不同。直呼他名姓時,她的語調是肆意率性的,稱呼他為殿下時,她的口吻和姿態會略顯拘謹。

拘謹會顯得弱勢,尤其是在床榻間,一方弱勢,會讓另外一方橫生侵佔的情慾。

唐頌沒有察覺出危險,她輕嗅他頸間的氣息,確認說:“好香。”

秦衍知道自己若不加控制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抵著她的額頭,遏制身體裡的熱,“本王歸得很是不順,你揹著我養其他男人?”

“殿下見過金烏了?”她問。

“他要削我腦袋,你怎麼說?”秦衍語氣加重,似乎有些來氣。

“對不起,他也是在履行職責,怪我,不知殿下今夜會來。”她抬眸仰視他,小聲懇求:“殿下別生氣了。”

他不是真的氣,她不是真的道歉,他藉故想讓她撒嬌而已。

劍拔弩張。

唐頌突然屏息,眼睫慌急的眨了一下。

“別動。”秦衍警告:“否則後果自負。”

唐頌的性情有時不輸秦衍的囂張,但此時,她不敢輕易賣弄囂張。界限橫亙兩人之間,微妙焦灼的局勢一觸即發,隨時都有可能越界。

秦衍伸手蒙上唐頌的眼眸,輕吻她的額頭。很荒唐,室內上沒有燈燭,他還是能清楚看到她眼底的翳翳雪影,雪亂,他的神思跟著亂。

唐頌的睫毛在他掌心摩挲出一絲癢,她垂眼說,“我不瞧你了。”

秦衍挪開手,見她一排睫毛低垂著,月光收斂,他的尷尬在黑暗中找到了逃亡的出口。他想起她獨立高階上的每個時刻,她的刀要縱橫朝野,她的袍尾要迎著烈風飄揚。他不允自己的雜念過早玷汙她的驕傲與聖潔。

“恭王執意調八牧田的馬,”他冷靜下來說,“是想透過我限制南北衙的兵力。怎麼讓我聽話?打唐頌的主意。”

秦衍目前擁有執掌大秦馬政的絕對權力,但他的身份仍是君王的臣下,中書門下兩省透過的詔令,他不能抗旨不遵。

他列舉了一堆藉口一直拖延著不調馬就是想盡量同恭王對換利益,花鳥司失勢,他原本就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唐頌,供她謀權謀利。在兩人未經商議之前,唐頌默契的接受了這個機會,並且成功利用。

慎王宮變時挾持了唐頌,她那次果斷丟刀的決定幫她打通了皇後一方的人脈。

恭王以為秦衍答應調馬是服從,其實是他單方被蒙在鼓裡的一場交易。這場交易起始於恭王向歧州傳送急函,他有所求,唐頌有所需。秦衍和唐頌相隔兩地,把一場交易的雛形逐步完善,秦衍回京後和恭王面談,談出了皆大歡喜的結果。

唐頌在他頜下一聲輕嘆,“看似我和恭王都討到了好處,其實是多方俱損的一件事,南北衙本該為天子所用,國庫本無必要支出一筆額外的費用組建天子親軍,軍隊一旦組建起來需要長期耗資,資費從哪裡來,歸根結底是四方百姓的賦稅。”

無權事小,這才是她、燕序齊、杜鬱茂和常子依不安的根由。

“另建新軍絕不是恭王一人能想出的主意,”秦衍道:“他應該是受溫緒慫恿。秦哲已經同從前大不一樣,待平康軍組建成形,他真正擁有兵權後,三王的爭鬥會更加激烈,而內爭糾葛只會耗費朝野內外的人心和國力。”

唐頌說:“不能再暫安現狀了。秦戎鉞是為大秦江山養馬的王,不是受人掌控、殘殺手足的刀。”

秦衍則道:“唐頌是為大秦江山戍邊的將,不是在廊下挨冷受凍的擺設。”

他們要改變自己的處境和當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