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礙於鎖的約束,彌殃還是被迫思考起來:“送她個幻覺,減少一點痛苦如何?還合你的心意嗎?老闆。”
“別廢話了!”
“行吧,知道了。”
彌殃雙膝跪地,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捋著溯洄汗濕打劫的蓬亂頭發。
同時,不成調的古老歌謠流淌而出。
開始還有點生澀,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感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只是哼哼,沒用唱的。也許是不想開口,也許是記不清歌詞,也許是這種歌謠本就不存在歌詞。
很快,溯洄痛苦的掙紮減弱下去,臉上的肌肉緩緩放鬆下來,像是透過蓋住她雙目的小紙人看見了什麼別的東西。
雖然體內汙染力量的抗爭依舊強力,但至少不用目睹同伴在自己眼前因為瀕死而痛苦,蘇執象頓感心理壓力減輕不少。
但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溯洄全身的面板已經完全腫脹起來了。
這相當於手術臺上給病人打了一劑麻藥,病人的狀態得到安撫,不代表負面的後果不複存在。
弄不好,溯洄還是會死。
而且是死在自己放出的幻境之中,不明就裡,懷有期待的死去。
眼看溯洄狀態被穩定住,身邊人的動作卻倏忽一下停了。彌殃挑起眼看過去。
他非常敬業,這時候也沒有停下曲子。
只見蘇執象茫然看著自己的雙手,身體不自覺的輕微顫抖。
彌殃看一眼,收回視線,繼續哼歌。
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歌一停,幻覺也就停了。
只不過,他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音。
蘇執象感覺周圍的一切漸漸淡去,攤開的雙手之中,慢慢浮現出一本軟筆抄就的課本。
她合上課本,仰起頭給師傅背書。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一方……”
背到此處就卡了殼,她怎麼都想不起來後面是什麼。
“再好好想想。想起來了,這句話就是你的了,怎麼都不會丟掉。”
高處伸過來一雙修長漂亮的手,輕撫自己的發頂,彷彿要透過此舉給自己理清思路似的。
“師傅……”蘇執象不滿地撅起嘴。
不記得了就是不記得了,再怎麼想也是空想,句子怎麼會自己跑進腦子裡呢?
“嘎吱”一聲,木門轉開,溯洄赤著腳,一瘸一拐的走進來,邊走,邊痛苦地吸氣。
她在外面蹦躂的時候,踩到一根很長的木屑上,入肉三分,此時一路走過來,刺兒嵌的更緊了。
“溯洄姐姐,你怎麼了!”
蘇執象趕緊撲過去。
她的關心不太純粹,其中夾雜了一些不用繼續背書的竊喜。
沒辦法,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師傅的功課實在是太枯燥了。
有了溯洄做轉移,蘇執象立刻圍繞她忙前忙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