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畫著濃妝,不知是不是粉底液質量不好,讓她的臉看起來像幹涸的土地,卷而翹的夾睫毛生生壓小了雙漂亮的眼,藍色的美瞳在她的五官中呈現出一種無機感的麻木,誇張溢位的紅唇扯出了個冷笑。
“你他這個樣子有他什麼資格管我?”
她憤怒地說道,眼球中血絲綻放,神經質般搓了搓手。
宋珥舒覺得這聲音熟悉,好一會兒想起這似乎就是那天夜店後街和應慎微拉扯地那位李阿姨,李為春。
她五官仍舊是漂亮的,但身上的每一道痕跡都在訴說她過得並不好,死氣沉沉如煙霧繚繞在她周身。
應慎微有些意外,他皺起眉問:“你怎麼在這裡?”
他臉色瞬間沉下去:“你又去找那些人?我上次給你的錢呢?你去賭了?”
李為春比應慎微還要生氣,她大跨步走來拿手指狠狠戳在他胸口:“關你事!我說過!你沒資格管我!別他以為自己能在我這裡說得上話!他的應彥擇的事情在我這裡就過不去!你他這個白眼狼。”
隨後她一把抓過宋珥舒的手臂,神情猙獰:“你找這只鴨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吧?我告訴你,別聽他楚楚可憐和你哭訴自己的遭遇,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不值得同情,別以為他多有擔當,他就是隻養不熟的狼!你看到我現在什麼樣子了嗎?這就是你以後會變成的樣子!”
她說得聲嘶力竭,面容如破碎的鏡子一般一點點裂得更嚴重。
宋珥舒聽得斷斷續續,注意力全在李為春身上濃鬱到嗆人的香水上。
應慎微立刻將人拉開,把她護在身後,沒有對李為春的話有什麼反駁,只是語氣隱含怒意地警告:“不要再去找那些人,我現在給你叫車,你回家……”
“我沒有家了!”李為春尖聲說。
她眸光盈盈,眼紅得幾欲滴血,很快仰頭拿紙擦去快要溢位的淚水,小心地保持妝容,轉過身拿出氣墊補妝。
李為春:“我、沒、有、家、了,你知道原因,別假惺惺裝什麼好人,就你現在這個樣,少來管我做什麼事。”
說完她抬高下巴,冷冷從鼻腔哼出聲輕而蔑的氣息,諷刺一笑,對宋珥舒說:“我警告過你,你要是不聽,只能祝你們百年好合,可要小心被背刺。”
李為春快步繼續往小區深處走去。
應慎微疲憊地垂下眼,拿出手機指尖翩飛似乎在和人聯系。
宋珥舒低頭看了看已經被揉皺的羽絨衣袖,皺皺眉,只覺得周圍空氣都是那股渾濁刺鼻的香水味,忍了又忍,轉身掃臉走進單元樓,邊走邊把羽絨外套脫了下來。
應慎微很快跟上來,宋珥舒問:“她還好嗎?”
應慎微搖頭:“不知道。”
他的眉卻沒松。
等電梯時,宋珥舒捏住他的下巴轉向自己:“要我幫忙嗎?說些俏皮話,哄我開心了說不準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應慎微垂下眼,小聲嘀咕:“你這到底是戀愛契約還是包養合同?”
宋珥舒挑眉:“都差不多,這不是重點,需要幫忙嗎?”
應慎微抓著她的手想往下拉。
宋珥舒這才注意他還拿著那枝樹枝,真是鍥而不捨,還有鍥而不捨地總會臉紅。
“……你幫的忙已經夠多了,遠超契約內容。”應慎微沒能順利拉下她的手,又偏不了頭,只能垂著眼不敢對視,艱難地說道。
“你對標的可是毀滅世界的後果,”宋珥舒說,“把自己想重要些,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莫哥那裡你已經出手,”應慎微睫毛顫動,“這件事我可以解決。”
“行吧,”宋珥舒惡趣味地一直沒鬆手,慢悠悠繼續說,“怎麼長了副硬心腸的外貌,卻實打實有顆軟心髒?她那麼說你,你都不生氣嗎?”
“她是個好人,”應慎微如此說,眉頭微微蹙起,“只是應鵬材不是人,她……你別生氣,她那些話只是為了刺我,並不是有意沖你來。”
“我知道,”宋珥舒捏住的力度變大,“不是沖我來,可是我還是有些生氣,怎麼辦呢?”
她說得很慢,聲音也低,含著不易察覺的笑。
應慎微似乎為難,他抿緊唇,不敢看她,不敢想象這樣的對話是如此曖昧,更不敢想這是調情嗎,他告訴自己宋珥舒確實值得生氣,然後緊緊閉了下眼,才說:“……對不起。”
“她的錯,你為什麼道歉?”宋珥舒表情冷淡。
“……是我的錯。”應慎微輕聲說。
宋珥舒看著他,突然沒了興致,無趣地松開手,把手裡的羽絨服丟給他拿著。
“嗯,你的錯,那你打算怎麼補償。”
應慎微伸手擋了下電梯門,見宋珥舒走進去後,才跟著走進,摁了頂樓按鈕,聞言思索片刻,試探問:“我下次月考爭取沖進前一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