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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

“哦,”宋珥舒拖著音,笑吟吟,“你喜歡我?”

應慎微握緊拳,因激動挺直的背緩緩地佝下去,他心想,完了,把最重要的把柄遞出來,宋珥舒不會放過他的。

可轉念又想,往日表現得那麼明顯,宋珥舒是何人?如果一個人受盡愛與歡喜,雖然不會把喜歡看得很重,但也能清晰察覺到投在自己身上的喜歡是什麼樣的,所以她肯定早就看出來了,不然也不會找他來簽什麼該死的戀愛契約。

於是那種那堪的怨恨又如影隨形冒頭,同樣冒頭的還有總算被揭穿的爽利,凝住的疤總算摳開的痛與愉悅,汩汩的流血都不能阻擋那隻作亂的手。

“你又是從哪裡看出來溫瑾寧喜歡我?我和他都差輩了。”

“……溫瑾寧和溫恬恬不是兄妹嗎?”

宋珥舒略一沉思:“是嗎?畢竟相差十多歲,我對這個沒有什麼概念。不要試圖轉移話題,你從哪裡看出溫瑾寧喜歡我?他一開始表現還是好哥哥,後倆雖然略顯油膩,但也算正常,江綺都沒有什麼反應。”

“你為什麼會認為他喜歡我?是直覺?還是……”宋珥舒頓了頓,緊盯應慎微的眼睛,笑了下,“有什麼讓你覺得他一定會喜歡上我?”

應慎微不作答,他坐在沙發轉角間,雙腿別扭地開啟,膝蓋上架著愈發僵硬的手,發圈欲脫不脫,發絲淩亂,有幾縷擾過皺起的眉心,還有幾縷因濡濕而長久停留在臉頰。

那抹澀然的紅褪去後,蒼白的臉頰呈現的五官俊逸又痛苦,叛逆般的孔洞像某種無力的虛張聲勢。

宋珥舒伸手覆在他一隻手上,語氣又溫柔起來:“我知道你一直在給我提示。”

應慎微眼睫顫了顫。

“其他人只需簡單提示,我腦中都有輕微的印象,唯獨你,無論怎樣我都沒有絲毫印象。”

這話說得人更傷心。

應慎微勉強說:“也許是我以前給你留下的印象太淺,畢竟隨手幫人提成績的事情你不是現在也再做?這可能是你的愛好。”

“你希望我這麼說?”

“……”

“好吧,可能有時候我太無聊,看見一個閤眼緣的人就想著當救世主和再生母親,非得拉人一把……”

宋珥舒感到應慎微撐在膝蓋上的手愈發用力,不由輕撫,試圖化解他的力道。

“真這麼說,你又不高興了。和我繞了這麼久的彎子都不肯說一句話,總不能是你不能說?”

應慎微還是一副溫馴又滿懷怨念模樣,依舊是不作聲。

宋珥舒無意識摩挲他的指關節:“兩年前我剛從病床上睡醒的時候,不僅是記憶,我連最基本的情緒都沒有,整個人就像被從根部重置一番,迷迷糊糊挨過一段時日,像找不到錨點靠岸的小帆船,雖然靠親友的講述勉強記起一些過往,我依然覺得那些過去對我而言蒙了一層紗。”

她突然話題一轉,終於,對著應慎微說起不曾和任何人說過的感受。

“直到我養成到花園散步的習慣,在一個角落,翻出了很多標本畫框,這才覺得自己踏在實地上,我認識的花不多,牡丹和芍藥也分不清,可看到那些標本我感到親切,每天最期盼的就是玩遊戲一樣,角落繼續開出新的標本,那些花草是我感到我還活著的象徵,尋找留下標本的人也成了我少數自主操控、可以記住去做的事情。”

“我從前簡直像個人機,遵照母親的安排完成各種事情,在這類事情之外的任何東西都沒辦法引起我的偏航,好在那些事情是有意義的,直到後來,我……”

話到這裡說不出,宋珥舒斟酌換了措辭:“我發現我確實是人機,可惜和所有糟糕的電影一樣,作為機器人,我居然有了偏差的想法,從前我對說‘早安、午安、晚安’的世界帶點窺視的獵奇觀感,後來才發現我比他還不如,因為我可以擁有的居然要靠我低頭祈求得到。”

應慎微抬起頭,眼裡有憤怒。

“但不知道是留下標本的主人太能藏,還是我必然無法和他聯絡上的命運使然,我無論如何努力都沒辦法完成這件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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