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床走過來仔細觀察兒時頑劣的痕跡。
“對不起。”他突然促狹地補了一句,“不過,你沒聽說過嗎——喜歡你才欺負你。”
賀美娜一怔。這時,晚自修的第一遍鈴響了,她緊張地起身準備沖回教室去。
“喂,等等!”
他把她拉住,從後面將校服外套往她頭上一罩,又在下巴處抻抻兩片衣襟,示意她一隻手拉緊,只露出一張塗滿藥膏的臉。
他牽起她另外一隻手。
“沖!”
發燒滾燙的手心牽著她沖進雨裡,穿過操場,戚具寧把賀美娜一直送到教室門口。
“到了。快進去吧。一看你就是好學生。”
“謝謝。”
戚具寧抽回外套時發出一聲脆響。他捋了捋濕透的頭發,朝地上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樣。
他不輕不重地揉了揉她一點都沒淋濕的頭頂。
“你不會瞎,也不會變醜。戚具寧說的。”
他一隻手指拎起外套,瀟灑地轉身走了。
不知道是因為他篤定的語氣,還是摩挲她頭頂時的溫柔,或者那一句“喜歡你才欺負你”,賀美娜突然就原諒了那個讓她額頭上永遠帶著傷疤的人。
她的怨恨轉換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這個雨天莫名萌芽。
她扶著牆往教室裡走的時候,踢到了角落的什麼東西。她蹲下去撿起來。
原來那一聲脆響是外套上的姓名牌掉下來了。就是她現在手裡的這個。
賀美娜一雙眼中盈滿笑意。
“所以,你才是我的辛德瑞拉。這就是你的水晶鞋。”
戚具寧拈著姓名牌,極力回憶:“這聽起來像是我會幹的事情。但我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實際上那段時間我經常找人拿著我的校園卡和姓名牌去幫忙開病假條。危從安,成少為,好幾個兄弟都幫我開過。說不定是他們也未可知。”
好學生賀美娜簡直不敢相信還有這種操作:“……每個戚具寧都長得不一樣,校醫沒有發現嗎。”
“她為什麼要多事。”
“還有一件事情。”賀美娜道,“……你知道我是校花撲克牌的方塊三嗎。”
“你說過。”
“……為了能上榜,我給危從安買了一杯奶茶大滿貫。但他說不能作弊,還說他那一票早就投給了你。截止之前我還是有三票。除了我要求錢力達投給我,她又幫我拉了張家奇一票——第三張票是誰?”
她透過賀浚禕找了個計算機系的大學生,幾乎沒費什麼勁兒就把學校的破官網給黑了:“進到後臺一看,原來是你。”
一看戚具寧玩味的表情賀美娜就知道自己又推測錯誤,仍不死心地問:“難道你只是隨手一投?”
“你要知道那段時間我沒什麼心思讀書。危從安成少為他們都知道我的學號和密碼一致,很多聯機操作都是他們幫我完成。”
見賀美娜惆悵,戚具寧安慰道:“誰做的很重要嗎?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問問。”
賀美娜阻止他去拿手機;兩人的臉靠的很近,她看得很清楚,戚具寧有很深的雙眼皮。
幾乎是立刻她就做出了決定。
“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它們統統算在了你頭上。我才不管真正的辛德瑞拉在哪裡吃灰。”
也許她心裡也隱隱覺得不會是他,所以這些年一直沒有向他正面求證,任由自己活在一個美麗的誤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