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美娜贊道:“不愧是創科局,吃飯也這麼高科技,創意十足。”
奇怪的是明明到了飯點,整個智慧餐廳卻門可羅雀,只有他們這群剛下課,饑腸轆轆的中小企業主跟著科創聯青委會的秘書長以及餐廳經理觀摩如何使用智慧餐盤。原本以為是科創局為了他們特意清場,誰知二樓的普通食堂噔噔噔跑下來三個剛吃完飯的年輕人。他們經過一樓的智慧餐廳,見裡麵人頭攢動,大為驚嘆:“臥槽,你們快看,今天好多傻逼吃這個。哈哈!”
危從安搖頭笑道:“很快,那位說話要消音的小朋友就被同伴拉走了,他還不服氣地說——我有一個媽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媽來看我的體檢報告,管我吃喝。”
賀美娜笑得咳嗽起來。
“沒事吧?喝點水。我的杯子裡有熱水。”
他的保溫杯放在檔位杆旁邊的水杯託裡;賀美娜拿起來,旋開蓋子,喝了幾口。
“好點了嗎?”
“好多了。”她順了順氣,問出了一個她一直很好奇的問題,“你為什麼總是隨身攜帶一個保溫杯呢。”
她問:“是受什麼人影響嗎?”
他回答:“我習慣喝熱水。”
“我以為那是再老一點之後的習慣。”賀美娜看了看杯子裡面,“只是水,沒有泡點枸杞,參片什麼的?”
“那才是再老一點之後的習慣。”危從安笑道,“小時候外婆總是叫我趁熱喝水,趁熱吃飯。有時候她倒一杯水或者盛一碗湯給我,我沒注意拿起來喝一口,哇,舌頭都要燙掉了,外婆卻說溫度剛剛好。”
老人角質層厚,感知溫度沒有面板嬌嫩的孩子那麼敏感。對他們來說正常的水溫對小孩就太燙了:“我也是!媽媽說我小的時候,每次外婆給我洗澡,我都會被燙得鬼哭狼嚎,渾身紅彤彤地。”
“豈不是每次洗完澡都像一顆紅紅的大蝦仁。”危從安笑道,“怪不得愛吃蝦仁,原來是以形補形。”
賀美娜聽他拿自己說過的話來打趣,有心要回擊,但是想來想去又覺得不甚貼切;偏偏危從安正經地阻止:“別亂說啊。開車呢。”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危從安輕笑一聲,道:“我不阻止你的話,以後都別想安安穩穩地吃一碗絲瓜面了。”
賀美娜知他猜到了,只扭捏了一秒就坦然道:“是你先拿我愛吃的東西來取笑我的。”
“不敢。只是我前不久看到一本作文簿,上面這樣寫——冬天到了,外婆給我洗澡。很多水氣,我是仙女下凡。水太燙了,我變成了一隻大蝦!”
“什麼呀。小學生寫的吧。”
“還真是一位小學生寫的。這位小學生的童年險象環生,差點被外星人綁架,幸虧堂哥救了她。”
“還有,她愛唱兒歌。媽媽騎車帶她去上課,她唱‘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他居然用一種很得意很輕快的語調唱出來了!
也是。沒有人能把這首耳熟能詳的兒歌說出來而不是唱出來。
“什麼胡說八道——”原本笑著的賀美娜雙眼突然瞪得極大,雙頰也迅速地染紅了一片,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你怎麼會看到我的習作本?你怎麼能隨便翻我的習作本!”
“放在我家裡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看。你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你叫我不要亂說,你自己又亂說!”
“我說事實。”
“那你愛吃絲瓜面也是為了以形補形嗎?”
車突然就加速了。
如果不是在高架上,他真想停下來和她好好討論一番修辭手法的使用方式。
控制好車速,危從安沉默了幾秒,徐徐開口:“讓我想想,小學生賀美娜的習作本上還有什麼內容——”
“你別說了。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記住別人的作業啊!”
“記性好也有錯?你還讓我幫你做作業呢。”
“……叢老師電話多少。我要打電話讓她管管你。”
“你用什麼名義讓她管管我。”危從安道,“省省吧。她管不了我。”
“那誰能管你。你外婆?田奶奶電話多少。我要告狀。”
“老人家這個時間已經睡了。賀美娜,你是小學生嗎,吵架還要找大人撐腰?”
“我就不信沒人管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