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他說,“要不,你試試?”
賀美娜先是一愣,然後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專心開車吧,別說話了。”
危從安笑笑,果然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賀美娜又轉過頭來,問他:“後來呢?保溫杯還沒說完。”
後來?後來去爸爸那邊生活,突然變得很自由。冰箱拿出來的東西直接吃,飲料裡想加多少冰塊就加多少冰塊。夏天空調開到16度,冬天沖冷水澡也沒人管。
“可是隻要和外婆通電話,她一定要我喝熱水,吃熱飯,注意保暖。”危從安道,“她聽說我爸這邊經常吃海鮮刺身這種生冷食物,嚇得幾乎暈過去,專門買了寶塔糖給我。”
寶塔糖和海鮮刺身當然扯不上關系;但外婆和外孫之間的親情是真切而深遠的:“我記得田奶奶會把荔枝剝好了給你準備著。她真的很疼你。”
“我知道她很疼我。我也很愛她。”一說到外婆,危從安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出去念書前,外婆給了我這個保溫杯。她聽說國外沒有熱水喝,叫我一定要自己準備熱水。”
“就是這個杯子?用了十年?一直帶在身邊?”
“嗯。”
賀美娜又仔細地看了看他的保溫杯。德國的老牌子,簡約大方的定製款,帶銀邊的黑色杯身,杯底稍微有些磨損。
“你很愛惜東西啊。對於一個用了十年的杯子來說,保護得很好。”
“寄到原廠去換過一次密封圈。”
她哦了一聲,道:“定製款就是這樣。越是獨一無二的東西,越要回到出生的地方才能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危從安笑了笑,沒有搭話。
“這上面還有你的名字呢。”她的手指滑過杯蓋上的花體刻字,“ayne ei。”
“嗯。”他專注地看著前方路況,並不看她,但是嘴角微微上揚,“你想說什麼。”
“這不像田奶奶會選的顏色和款式。更不用說刻上你的英文名字了。”賀美娜認真道,“我認為是叢老師買的。”
危從安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在等一個紅燈的時候,他才轉過臉來凝視著她,帶著一點笑意:“你真的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揭穿。”
但是他一點也不反感,甚至有些隱隱的暢快。
什麼時候開始和過去和解的呢?
從給了他很多很多甜的奶糖妹妹回到他身邊開始;從他突破心魔,想叫她無數聲“寶貝”開始;變化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你希望我在你面前遮遮掩掩麼。”賀美娜把保溫杯放了回去,“水被我喝完啦。危從安的三大未解之謎破解了一個。”
什麼三大未解之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永遠喝不完的熱水,永遠不會髒的眼鏡。還有——”
“還有什麼。”
“沒有什麼。”
“剛才還說在我面前不會遮遮掩掩。”
“開車吧,別分心。”
“是說了會讓我分心麼。”
賀美娜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危從安道:“賀美娜也有三大未解之謎。”
“哦?你說。”
“我要開車,不能分心。”
“就知道你在胡扯,根本說不出來。”
“激將法對我沒用。”
“那什麼對你有用。”
“喊一聲從安哥哥。”
“天樂才叫你從安哥哥。我不要。”
“我就要聽你喊。”危從安握著方向盤,笑道,“你又對我翻白眼是不是。”
“你沒看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