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情意綿綿地和他親吻撫摸,答應了他的追求,現在又說出這麼輕飄飄的話來。她真是太知道怎麼調動自己男人的情緒了。危從安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摟緊了女友,語氣滿是帶著寵溺的威脅:“你現在要把我也放在腳下踩一踩,是不是。”
不小心踩壞了他的眼鏡,她還是有點愧疚的。賀美娜趕快嘴上抹點蜜,哄他開心:“沒有。我怎麼捨得踩我的男朋友。”
明天還指望他去搬葡萄呢:“這樣,你把眼鏡給我,我去幫你修。我知道有一家店什麼都修,什麼都修得好。”
“不用。我有辦法。”他這副眼鏡和保溫杯一樣都是定製款,估計得寄回原廠去修才能恢複原樣,“我要別的。”
她仰著頭,好脾氣地問他:“那你要什麼。”
他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大拇指曖昧地摩挲著她的頸側,低下頭來看著她。
“我要你陪我。”
今天,明天,後天,還有以後的每一天。
他一定是看錯了。
她彷彿想起了什麼似地,微微笑著的神情凝固了有那麼半秒鐘。
但她很快又笑了起來,溫柔地說:“我陪你呀。”
她說:“會一直陪著你的。”
一位年青人在出口處徘徊。
已經是最後一班摩天輪了。入口關閉,女朋友電話打不通,只發來了三個字分手吧,就把他徹底拉黑了。
他在禁止進入的出口守了半天,先是問了一個哼哧哼哧抱著人形立板的小姑娘,小姑娘說裡面確實還有遊客。他又等了一會兒,結果一個人影也沒碰上。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一對戀人手拖著手,說說笑笑地走了出來;他略一遲疑,還是迎了上去。
“……先陪我去挑一副新的。”
“還是無框的嗎?要不要換個款式。”
“你拿主意。”
“唔……感覺你還是戴無框眼鏡比較帥。”
年青人跟在情侶身後走了兩步,見他們眼中彷彿沒有別人一般,一直親密地低聲交談,不得不出聲打斷:“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聞言情侶禮貌地停下腳步;年青人趕緊道:“請問你們在摩天輪裡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孩子,長這樣。”
說著他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螢幕是他與一個女孩子爬山時的合影:“她今天穿了一條綠色連衣裙。”
賀美娜心想大機率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有些遺憾地搖搖頭:“沒注意。”
和有臉盲症的賀美娜相比,危從安記人的本事要厲害得多。他立刻就想起來,他們和這位年青人有過一面之緣。手機裡的合照更是證實了這是當初他和賀美娜在電梯裡偶遇的那一對青年情侶。
他記得那時他們感情還不錯:“我們是最後出來的。裡面只有工作人員了。如果你要找人,建議去親水廣場的移動警務室。”
年青人苦笑:“我不是壞人,我……我剛和女朋友吵了一架。吵完我才發現她一年前寄了一張明信片給今天的我們。”
他手裡拿著一張髒兮兮的明信片。他看看上面的文字,又看看危從安和賀美娜,似乎想傾訴些什麼,最後還是沉默了。
她在明信片上說——當我寫下這些字的時候,是我們在一起第一天。當這張明信片送達的時候,是我們在一起一週年。不知道我們是已經分手了,還是在慶祝一週年?
一年前他們從摩天輪下來的時候,也像面前這對戀人一樣旁若無人開心雀躍吧。
“你們剛才坐月之輪的票根,可以換時光慢遞的明信片。”他垂著頭,“當初……也有人提醒我們。”
他拿著明信片,孤獨地離開了。
如果不是年青人提醒,滿心滿眼只能看到對方的危從安和賀美娜壓根兒不會發現此地另有玄機。
廊橋出口的左邊是一部明信片自動販售機,右邊則立著一部月之輪造型的環形郵筒。環形郵筒被劃分成了十二個轎廂,只要將明信片投進對應著不同月份的轎廂裡,就會按照設定日期投遞給對方。
時光慢遞是很古早的概念了。但兩人都覺得十分新奇有趣。大概是剛給了彼此新的頭銜,這個世界也要重頭認識,萬事新鮮。他們按照自動售賣機上的說明掃描各自票根上的二維碼,換了兩張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