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宇上樓回屋,仍不放心,又一溜小跑到陽臺上去看他們。
他看見他們兩個站在車邊,危從安拉著賀美娜的手臂仔細地看了又看,接著半蹲下去看她的腳踝。她彎著腰,他仰著臉,兩人在說著什麼。
賀宇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危從安站了起來,抱了抱賀美娜;她走到駕駛座那一側打算開門,危從安一手按住車門上,好像是在和她商量誰開車;她被勸動了,跟著他繞到副駕駛座這一側來。
彷彿有心電感應一般,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自家的陽臺。
她對著父親揮了揮手,看嘴角的弧度好像是笑著的;危從安開了車門,她上了車;危從安關了車門,又回到駕駛座這一側,開門上車。
很快,車燈亮起,開走了。
他就知道女兒不會聽他的話。
她不會分手的。她只是糊弄他而已。
就像以前每一次父女發生分歧時那樣。
很難形容賀宇此刻的心情。煩躁,愧疚,沉重,甚至還有些釋然。他呆坐了一會兒,起身把危從安喝過的茶水倒掉了——茶葉倒在垃圾桶裡,殘水倒在水池裡——洗幹淨杯子裡的茶垢,倒扣在餐盤架上瀝幹;他又拿抹布把茶幾擦幹淨,再把抹布掛在水龍頭上晾幹。
做完這一切,他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麼。
賀宇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九點半。
他開啟電視。
電視聲中,他坐在沙發上慢慢地睡著了。
危從安和賀美娜回到格陵大學的老房子。
一進門,兩條纖細的手臂掛了上來,兩片柔軟的嘴唇也隨即貼了上來。
“美娜……美娜……等一下……等一下。”
“你不想麼……我們有一百年沒做了吧”
他當然想,但有些事情要先說清楚才行。
“你剛才為什麼那樣說。“
“我說什麼了。你也知道我的記性時好時壞……”她貌似在認真對話,但一對小手已經伸到他的外套裡面去,隔著丁恤摸他的腹肌,“哇,好結實,好有彈性。“
她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胸口:“你身上好香……”
“剛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你在你爸面前說要和我分手。就算是緩兵之計也太……美娜·…美娜……手拿出來……拿出來。”
他堅定地把她的手從t恤裡拿了出來,又把她推開了一點:“你不能一遇到問題就顧左右而言他。”
賀美娜靠在鞋櫃上,索然無味地揉了揉手指,又舔了舔唇。
”啊……我衣服上蹭了一點灰。我去清理一下。”
她放下包,走進衛生間,反手把門關上。
他靠在牆上冷靜一會兒,低頭聞了聞自己的t恤。
香麼
不覺得。
她香多了。
她擰開了水龍頭
他開始收拾屋子。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
但雙方長輩的問題也要解決。
這只是一個很小的巴別塔困境。和ied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需要時間來溝通並緩和。
他們兩人的衛生習慣都很好,居家産生的垃圾會順手扔進垃圾桶並在離開家的時候順手帶走,看到哪裡髒了亂了都會順手收拾一下。
不過家務是很磨人的。不是順手就能做完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