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從安的電話響了;他道了聲不好意思,走到一邊去接聽。
史喻今見他走開,對賀美娜笑道:“你恐怕還不知道。魯堃談了一個剛畢業的小女朋友。”
賀美娜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說起魯堃的感情狀況,笑著附和:“挺好的啊。恭喜他。這下本土派和海歸派統一有望了。”
史喻今笑道:“女孩子你認識,我們一起吃過飯。就是後面魯堃也來了的那一次。”
他以為賀美娜的沉默是在考慮魯堃的新女友到底是“brainy is ne sexy”,抑或是熊陽粉絲,其實她早忘光了,對這個話題也不是很感興趣,只是在想怎麼回複比較得體:“是啊。格陵理工的學生也很優秀。”
史組長笑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想買特斯拉的小師弟。”
賀美娜哪裡記得,但是這個性別讓她心中一驚:“……不是談了個女朋友嗎?怎麼又成小師弟了?”
“不是他。是他女朋友。當初和他一起進來實習,性格很靦腆,那天吃飯也沒怎麼說話。結果不聲不響被撬走了。氣得小師弟直接走人不幹了。”史喻今笑道,“小姑娘現在不僅順利轉正,還變得活潑了,愛打扮了,整個人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說完他立刻驚覺不妥,原是想吐槽八卦,現在才發現似有含沙射影之嫌;他見賀美娜面上只有微笑,並無慍怒之意才放下心來,又暗戳戳說了些魯堃小女友的閑話:“……一轉正就破格進了魯堃的核心團隊……新專利帶她……新專案也帶她……簡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史喻今見賀美娜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模樣,斷定她是因為傾慕者居然有了新戀情,且對新女友極盡寵愛,心裡不痛快,知道這種抱怨應當到此為止了:“不過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魯堃對你特別有好感。他是不是私底下向你表示過什麼,但是被你拒絕了?”
“啊?沒有這種事。我和魯主任沒什麼私下來往。”賀美娜微微錯愕地搖著頭,“史組長也太看得起我了。”
史喻今雖然不太相信,但她已經否認,也不好再深挖下去。危從安打完電話回來,史喻今繼續客套了一番,囑咐些他們兩個如果好事近了別忘了通知他之類的場面話才走。他離開後,賀美娜輕輕撥出來一口氣,看著危從安剛剛放進購物車的柑橘味漱口水,笑道:“有時候聊天也好累。我寧可做三天三夜的專業中英翻譯,也不想中譯中了。”
危從安笑道:“我看他有話想單獨和你說,所以才藉故走開。那下次我不迴避了,在旁邊一句句幫你翻譯,好不好?”
賀美娜笑道:“你倒是挺會讀空氣和眼色。不好奇他和我說了什麼?”
危從安笑道:“需要揹著我說的還能有什麼。不是想把你撬回明豐,就是想跳槽到維特魯威,但是理由不一定能打動我。”
他推著購物車往自助結賬臺那邊走去,賀美娜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猜錯啦,和工作沒關系。”
不對。
她轉念一想,史喻今提到魯堃的戀情,其實是在暗示自己受到了排擠?
危從安說的才是他的真實想法?他真的想跳槽?但他完全沒有提到啊。
危從安也好奇了,問道:“那他到底揹著我說了什麼?”
算了,既然他沒說出來,她就當不知道好了:“他說魯堃戀愛了。”
“怎麼,終於和袁成銓官宣了?”
“……你亂說什麼呀!”
危從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正準備結賬,賀美娜先把手機上的二維碼湊了過去:“我來。”
沒所謂,反正只是主卡和副卡的區別。不過危從安還是笑著說了聲:“謝謝賀大小姐買單。”
結完賬,他一手拎起購物袋,一手牽著賀美娜走出超市。賀美娜心情不錯,湊到他耳邊繼續竊竊私語——有時候兩個人小小聲地講講別人的八卦也挺好玩,但她只說到魯堃搶了小師弟的女朋友帶在身邊親自培養,沒說後面那些:“這下南袁北魯的粉絲要哭死了。”
危從安畢竟是個男人,聽她說完心裡就明白了,著實有點看不上魯堃的操作,但面上只是笑了笑:“有意思。”
賀美娜隨口道:“嗯,十年後你也可以這麼有意思。”
什麼?這是同居女友應該說的話麼?太刺耳了。危從安停下腳步,松開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最好給我信達雅地翻譯出來。”
雖然他絕大部分情況下脾氣都很好,又耐心又溫柔,但偶爾小心眼起來也挺磨人。她不就是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嗎,幹嘛不依不饒。賀美娜重新挽住他的手臂,笑嘻嘻道:“啊?我剛才說話了嗎?你又幻聽。”
危從安不吃這一套:“幻聽這個藉口只能用一次。”
“啊,以前用過嗎?我不記得了。全不記得了。”
“失憶這個藉口也用過了。”
賀大小姐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靈機一動把危大少爺哄好的,索性不說話了,從購物袋裡拿出一盒剛買的栗子味百奇,拆開包裝,拿出一根,自己咬了一半,剩下的很自然地遞到危從安嘴邊。
危從安知道自己應該吃了大家好下臺,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肌肉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偏過頭去不理她。
賀美娜知道自己堅持一會兒他肯定就張嘴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看他小氣傲嬌的樣子,感性戰勝了理性,放下手來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