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毅開口了:“錢力達到底知不知道,她看在賀美娜的面子上幫你造假是瀆職,是欺詐,要坐牢的。”
他沉痛地說:“你這樣逼迫一個剛剛生了孩子的産婦為你做偽證,很不道德。”
戚具寧笑了起來,眼神中竟然帶了一點憐憫:“如果這樣騙自己,您會舒服一點的話……請便。”
蔣毅突然暴怒:“你病了!你要死了!具寧,否定這一點對你沒有好處!對公司,對股東都沒有一點好處!你醒醒吧!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該醒的人是您啊。”戚具寧嘆息著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病了,是您太多疑,太希望我病了。”
他笑著模仿蔣毅的口吻:“不是絕症,就是情緒病!”
“即使看到了我胸口的輸液港,不是仍然準備了pan b麼。”他拂了拂左肩,“一個生性多疑,所以任何事情都要準備到萬無一失的人,接受不了失敗的事實,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沒辦法留太多時間給您調整心態。”
蔣毅看著他。直到現在他仍有如墜夢中的感覺。他怎麼就會輸在了自己用過的招數上?
明明馬上就要大獲全勝,他怎麼會一步步地栽在這個除了出身一無是處的年青人手上?
不,他還沒有全輸。他還有機會。他還可以聯系媒體,製造輿論——一個從私生活到工作都劣跡斑斑的人,想當永珍的董事長?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戚具寧看穿了蔣毅的心思。
“不如讓我來猜猜您接下來要做的事吧。”他笑了笑,雙手插袋,愜意地踱著步,“穩住券商,穩住董事,穩住股東,盡快聯絡上梁伯伯,用輿論把我搞下去。”
他話鋒一轉:“可是梁伯伯在週末的家宴上突然腦梗,您不知道嗎。”
“不可能!我和老梁整個週末都在聯系——”說到這裡,蔣毅突然住了嘴。
不。和他聯系的,只是老梁的號碼。
“沒有什麼不可能。您說得對,我的所有招數都是您教的。”戚具寧禮貌地一欠身,“您那句‘我說你有病,你就有病’點醒了我。非常感謝您傾囊相授,從不藏私。”
“對了,有件事情您可能還不知道。”他看了一眼腕錶,“明天上午開盤前銳意傳媒會發布通告,梁伯伯退休,他名下的股份全部轉給梁西蒙,francis繼任董事長一職,全面接管公司業務。”
他拍了拍手掌:“一個拿錢,一個掌權,權錢分離,互相監督,梁家對這一安排非常滿意。”
明天?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
一個晚上,什麼都可能發生。
蔣毅笑了起來。
“具寧,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會議室門的朝兩邊開啟,梁太太如同一支火箭一般撞了進來,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通告已經在一刻鐘前發布。”
戚具寧氣定神閑地看著遽然變色的蔣毅,眼中充滿了玩弄的笑意:“提前了?我可一點都沒想到。”
“免得夜長夢多嘛。爸爸他身體不是很好,我們都好擔心他,打算送他去瑞士休養一段時間。今天晚上就飛。”梁太太笑了笑,又轉向蔣毅,“蔣叔,好久不見。”
她輕松地說:“銳意傳媒現在不是老梁的梁,不是梁西蒙的梁,而是李黽勉的李啦。”
是的。她的中文名字是李黽勉。
蔣毅半晌沒有說話,緩緩地拍了拍手:“老梁有這麼個朽棘不雕的獨生子,這麼個牝雞司晨的兒媳婦,真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
“蔣叔幹嘛這樣說西蒙啊。人生的容錯率其實非常高,只要在適當的時候,作出一次正確的選擇就好了。”李黽勉笑著豎起一根手指,“選我這個會一輩子幫他擦屁股的老婆,還是選脾氣暴戾對他動輒打罵的老父親——在過去的那個週末,梁西蒙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蔣毅難以置信地看看李黽勉,又看看戚具寧。
“這全是你做的局……我怎麼教出了你這樣沒有道德的孩子……不行,我不能看著你錯下去……我要舉報你們……”
“蔣叔,我都不打算舉報您惡意做空,您反而要來找我的晦氣?”戚具寧笑了起來,“e on!又不是小學生,打打鬧鬧還要找老師來評理。”
蔣毅心知他說的沒錯。
他們的手段都不怎麼幹淨。就算舉報,在青要山專案上馬的當口,上面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戚具寧笑著拿起遙控器,開啟牆上電視,調到財經頻道。
“……永珍戚具寧對近期的一系列輿論風波……做出了強硬澄清……令投資者對市場重拾信心……”
蔣毅一手緊緊按著左胸。
“偽造病歷擾亂市場的人就是戚具寧你自己……”
戚具寧笑著又調到海外頻道。
“據報道……位於洛杉磯的一家癌症診療中心存在虛構病人病歷,誇張病人病情,從而提高癌症治癒率的詐騙行為……由多名病人聯合舉報……受害者遍佈二十多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