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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是不自量力的、最終在許徵的劍下原形畢露的花架子,是許端延眼裡終究難登大雅之堂的私生子。自此從前的一切傳聞與猜測也自然全部煙消雲散,將來穩坐下一任宗主之位的也只有許徵一人。

許期很小聲地掙紮:“我也沒想到……內力突然就耗盡了。”

其實早已無需任何解釋,觀珩也知道許期這樣做,與前些日子聽到的那場許端延同許徵的對話脫不開幹系——許端延疑心許期在論道大會的鋒芒畢露是日後將同宗門少主奪權爭位的預兆,許期便決心證明自己的心意。他要輸,還一定要輸得狼狽無比,他讓自己從極高的位置跌落下來,只有這樣,才會足夠痛、足夠慘烈,才能打消許端延心中的顧慮。

“本來……就該是這樣的。”許期說,“許徵是少主,如今我在論道大會出頭冒尖,搶了他的風頭,實則對我並無助益,對他更沒什麼好處。我原本——總之宗主和少主對我有恩,是我對不住他們。”

他話說得急,險些在觀珩面前把自己是私生子的事情說出來,反應過來又差點咬到舌頭。

“你不要生氣。”他又說一遍。

觀珩那雙墨色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情緒溢位來,許期看不懂,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觀珩說:“不生氣。只是看到你從那麼高的臺上摔下來,我當時要嚇死了。”

許期終於把整張臉都露出來,說道:“沒事的,我知道你會接住我,如果沒有你在下面,我就不摔了。”

帕子已經快要半幹,觀珩把它搭在木盆邊緣,許期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起伏,直到他轉過臉來與自己對視。

夜裡風起,樹梢的枝葉擦過窗簷,簌簌地響,燭火在白粉壁上留下橙黃的影,跟隨風的來處不斷搖曳。

觀珩的面容在這份光影裡,像是披上了一層柔和的紗,他眉心那顆小痣變成暗紅,望過來的眼神裡也像是有情一般,許期感覺自己的呼吸正在變得緩慢,他吸了口氣,細長如羽的眼睫輕顫,遮住了大半目光。

不敢看了。

在讓他感到很安穩的良夜裡,許期居然從心底生出一種無比瘋狂可笑的念頭,希望的時間執行能夠靜止,就停佇在這一刻。

觀珩張了張口,剛要說些什麼,門被敲響了,是觀璐的聲音:“觀珩,觀珩?”

方才略顯曖昧不明氣氛被打破了,觀珩應了一聲跑去開門,問道:“怎麼了?”

觀璐走進屋,從袖裡掏出幾個小瓷瓶:“這是阿憐制的,有利於阿期恢複的藥——阿期!你醒啦。”

許期坐起來,臉色看上去還有點白,觀璐見狀連忙道:“快躺下快躺下,端闡師兄說了,你要多臥床休息,還要多吃飯……”

觀珩哭笑不得:“多吃飯可不是他說的,是昴宿長老說的。”

觀璐沒理他,坐下來說:“還有,二師兄也醒了。”

“嚯,”觀珩說,“咱們山上病號真多哎。”

許期問:“二師兄的傷怎麼樣了?”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觀琂一身的血,觀璐擺擺手:“看著嚴重,那天我們抬回去,師父一看就說還有得治,最後發現只有脖子上有傷。這些天師父把他送去大寒澤療養,大師兄也待在那裡呢。”

“倒是你,”觀璐說,“當時直接從臺上倒下來,太嚇人了。”

觀珩在她身後拼命點頭,許期無力道:“我真的沒什麼事,真的……”

總之,盡管許期無數次反複強調自己當真並無大礙,並且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前來探望的人——其中包括帶著一堆丹藥和話本子過來的許徵和許池,還有來看熱鬧的各山弟子,但在觀珏、觀璐等人的強烈要求下,他還是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了三天。

當然,最愛閑著沒事就往他屋子裡待的還是觀珩,許期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的確是靠著觀珩,自己實打實地過了幾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每天晚上睡前還要被要求聽觀珩讀那些話本子上的故事,大多是些仙門逸聞,修真界的八卦趣事永遠不缺聽眾。

某天晚上觀珩正讀到鄺陽宗上一位宗主的故事,不知聽到了哪裡,許期忽然問道:“也就是說,我師父其實是和老宗主同輩?”

看不出來啊,師傅如今瞧著貌似也就四五十歲?

觀珩點點頭:“可以這麼說,軫宿長老也是鄺陽宗百年來少有的奇才了,年紀輕輕便能出師收徒。”

“他第一個徒弟是誰?”

觀珩不說話了,手裡的書被擺弄半晌,翻了幾頁,許期聽見他說:“沒有記載。”

“但是後面又說,他當年就是因為這個徒弟,險些與宗門決裂,下山好幾年後才被如今的許宗主請回來,也不願恢複從前的身份,索性年紀尚輕,便自己降了輩分,並不再收徒。”

那這第一位弟子,就是我的母親啊,許期心想。

觀珩唸完,把書一合:“好無趣,不讀了,時辰也不早,睡吧。”

許期看著他的背影走到門口,開門又關上,屋內重新陷入一片寂靜。

【作者有話說】

提問!誰還記得我們軫宿長老的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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