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冷不丁地侵入鼻息,微涼的夜,燭光百點,似星芒密密鑲鑲,璀璨似銀河流瀉落九天。
壯美絢爛的風景顏知渺賞過,唯獨此刻,有縷縷暖意注入心頭。
“真美!”銀淺喟嘆著。難怪四周滅了燈,原來是郡馬藏了驚喜。
她識趣地退下,合好院門。
顏知渺踏著厚實的花瓣入了院,與小路盡頭的蘇祈安遙遙相望。
燭光溶溶,那抹墨色身影似隱於薄霧之中,如夢似幻。
她羞澀難抑。
蘇祈安朝她抬起一隻手:“渺渺,過來。”
顏知渺魔怔了似的,像只乖順的貓兒,徐徐靠近,握住那隻手。她的手是涼的,蘇祈安的掌心卻是飽飽的暖,像是勾人沉醉的溫柔鄉。
“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
“宅子裡怪悶的,我……去南市逛一逛。這些是你準備的?”
“為你準備的,”蘇祈安眼眸黑亮清澈,真誠道,“你喜歡嗎?”
“喜歡。”顏知渺抿抿唇。
“既如此……不生我氣了行不行?”
顏知渺這才後知後覺自己還在鬧脾氣,且剛跟寧如玉取來了愛情真經,要對蘇祈安忽冷忽熱。
她抓扯回理智,奉勸自己要冷靜清醒,不要被這點小伎倆欺騙,銜翠樓的姑娘們可講了,蘇祈安是青樓常客,見慣風月者,最會討人歡心。
她自那溫暖的掌心裡抽回手,冷下語色:“我的確矯情,郡馬何必這些費心思。”
倏然,蘇祈安於懷中掏出一枝粉嘟嘟的桃花,並不言語,眼中黯然神傷,露著“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的惆悵。
怪可憐的。
她生得好看,是陌上人如玉,美人世無雙的好看。
可憐也就成了楚楚可憐。
彷彿不依她,下一息就要褪下外殼,露出嬌柔怯弱的花芯,再來一番梨花帶雨、飲淚吞聲。
直接把顏知渺幹不會了。
腦子裡飄滿了“罪過啊”。
“我……我也……沒有多生氣。”
“真的!”蘇祈安尾音打著旋上揚。
“嗯。”
蘇祈安主動握回她的手,牽著她進屋,手杖沒使慣,用得笨笨拙拙。
“你悠著點,仔細傷口。”
“無妨無妨,有你在我不怕。你餓了吧,廚娘做了許多菜,全是你喜歡的。”
“我……吃過了。”
“在哪吃的?”
“……”在銜翠樓吃的。
只逛了一回青樓的顏知渺在逛了無數回青樓的蘇祈安面前莫名心虛萬分,出於本能地覺得最好不要講實話。
“在一餛飩攤……隨便吃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