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在蘇氏茶坊討生活,茶客都叫小的春山先生,茶坊的夥計在私下給小的起個諢號,叫假鬍子。”
“假鬍子?”
春山便撕下了絡腮胡,露出白白淨淨的小臉:“說書這行也講資歷,老者更吃香,郡主莫怪。”
顏知渺恍然大悟,笑得合不攏嘴,用手帕遮掩住露出白如貝殼的小糯牙。
銀淺也跟著笑。
兩道笑聲,宛如屋簷角的風鈴,叮叮當當地清脆。
“小的年輕,茶客們以貌取人,不願聽小的講書,這才貼了鬍子。”春山撓撓下巴,總是粘著鬍子,容易癢。
“你與那愛出奇招的王大人差不多。”
話落,顏知渺的眸子閃出雪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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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主意,保準能救出嫣菱和朱班頭。”
日落,長街,兩道修長的影子黏黏糊糊的並連在一塊。
“可行是可行,但路子有些野。”蘇祈安道。
馬車慢沉沉的綴在她們身後,行至行人稀鬆的窄道,周遭靜下來,車軸的細碎聲忽消忽現。
顏知渺應著這細碎聲與蘇祈安喃喃低語:“你信我。”
蘇祈安稍作沉吟:“你們江湖中人,路子都這麼野?”
“你不服?”顏知渺挑挑眉。
蘇祈安當即用兩手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圖形,圓不似圓,方不似方。
顏知渺虔誠好學:“這是?”
“比心。”
“何意?”
“表示感恩或者——”
蘇祈安頓了頓。
顏知渺安安靜靜的等。
“愛你。”
“我跟你講正事呢,”顏知渺握著粉拳,埋著頭去打她,不料蘇祈安躲著往前跑,害她打了個空,“你別跑。”
“你先別追!”
天邊最後一絲霞色落盡。
今夜的月亮有漫天星光與之溫存。
顏知渺被蘇祈安送回王府,孤零零躺在曦暮軒床榻上,摸摸空蕩蕩的枕邊。
上回來王府,蘇祈安吃醉酒便臨時加了個枕頭,自那以後,做灑掃的丫鬟便未曾收走過。
其實該纏著蘇祈安留宿的。
她懊惱想。
臨別前的美好又見縫插針,驅散了她的懊惱——
“我們才在一起第一天,你就愛我了?”
“第一天不能愛你?”
“哎呀~這種話以後別在外頭說。”要在被窩裡說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