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楚館燈火通明,一曲琵琶悠悠揚揚,伶人歌喉唱出纏綿悽婉的愁情——
楓葉千枝複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
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顏知渺買了壺酒,咬住壺嘴,無知無覺似的將酒水灌進咽喉,辛辣如烈火,一路灼燒著入胃。
一壺喝完,再尋個小攤買一壺,在熙攘的人流中漫無目的走著,宛如一葉失了航向的輕舟,無需風浪也能沉入海的深處。
一名尋歡作樂的矮個子紈絝,帶著家丁,嬉皮笑臉的攔住她的去路。
“美人兒,何苦獨自喝悶酒,不如小哥哥來陪陪你啊。”
顏知渺已有醉態,裙擺隨著身子搖晃兩下,像朵柔若無骨任寒風欺淩的嬌花,扶住一鋪子前的燈籠架勉強站穩。
一雙醉眼,水色流轉。
“美人兒小心些。”紈絝喜歡得不得了,很是憐香惜玉,跨步上前,作勢要將人抱進懷裡。
下一瞬一道淩厲的劍風就將他掀翻在地,他哀嚎著捂住臉,掌心感受到一片濡濕,鼻尖嗅見鐵鏽腥氣,疼意自臉頰泛開,疼得他嘴角抽搐。
家丁叫喊道:“少爺,您破相了,好大一條口子。”
紈絝忿忿咬牙:“你敢……傷我!小的們,給我綁住她。”
家丁們一擁而上,顏知渺一招氣吞山河,劍力震得他們撲撲往外飛,又碰碰往下掉,摔得七零八落,各各抱著斷掉的胳膊或斷掉斷掉的腿,慘叫著打滾。
紈絝大罵他們是一幫廢物。
顏知渺提劍直指他眉心,眸中陡現殺意,紈絝當即就嚇軟了腿,□□一抖,熱尿嘩嘩啦啦淌了滿地。
“姑、娘……不,您是我老老老祖宗,饒命……”
“饒了我吧……”
顏知渺殺意未止,這股強大的殺意似要將她吞噬焚盡。
內力潰散,混亂遊竄於奇經八脈。
鮮血、哀求、圍攏的人群……在眼前、在耳畔狂亂地旋轉……眩暈感令她胸口陣陣發悶,她幾乎快要窒息。
顏知渺收回劍,擠開人群,踉踉蹌蹌的跌進巷子,因體力不支的摔跪下去,四肢撐著地,吐出了剛喝下肚的烈酒。
“快定下你的心神,不然會走火入魔的!”
一張臉出現在眼前……薄紗遮面,唯有一雙滿含焦急眸子露在外頭,眸色如清風拂月,皎潔而深邃。
在這世上,顏知渺只見過一個人有如此的眼睛。
“是……是你?”
顏知渺認出了她,剛要喚她的名字,對方卻一掌劈暈了她。
再睜眼時,顏知渺竟躺在一家酒樓雅間的美人榻裡。
四下空蕩蕩,像是始終只有她一人,可她分明記得見著了那人,難不成是夢。
如若是夢自己又怎會躺在這裡。
顏知渺叫來跑堂詢問一二。
“是位姑娘送您來的……年紀啊?看上去比您大不了幾歲……沒錯,是用輕紗遮了臉。”
顏知渺用賞錢打發了他,本就是重重心事,這下又添了一重,冷不丁地一低頭,瞥見腳邊躺著一個荷包,藕色,妝花緞,上繡鵲橋相會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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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知渺登時大驚又大喜,她親手繡給蘇祈安的定情信物她豈會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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