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出門,在十一點半的時候,他就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這一片都是荒廢了快有十年的爛尾樓,平時除了偶爾有些流浪漢或者冒險人士,很少有人會進來這種地方。
莊重沒有第一時間上去,還有半小時,他隱藏在那座最高的爛尾樓附近,關注著那裡的動靜,那裡也是他們約定見面的地點。
拿出手機關閉閃光燈和聲音,莊重拍了幾張照片,慢慢放大。夜晚的畫素並不清晰,但能從四處透風的爛尾樓看見,除了最頂層隱隱有幾個人影以外,剩下的樓層都沒人。
時間差不多了,莊重也觀察地差不多了,他從暗處現身,慢慢走向那座爛尾樓。
同一時間,爛尾樓頂層。
“有人來了。”一個拿著望遠鏡放風的小黃毛說道。
後面幾個人看了過來。
易蔓馬上走了過來,搶過黃毛手中的望遠鏡就要往下看,可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高大的影子閃進了樓棟裡。
“媽媽...”遲青青被一個黑面板大漢拉著,看著她時顫顫巍巍的。
易蔓警惕地朝樓梯處望了一眼,沒理會遲青青的呼喚。
“你看到了幾個人?”黑皮大漢問黃毛。
“就一個。”黃毛無比確定地說。
在場的幾人微微放心下來。
“繼續盯著,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人藏著。”黑皮大漢說道。
易蔓見遲青青有些發抖,終歸有了些於心不忍,她走到黑皮大漢身邊,把遲青青拉到自己懷裡。見大漢挑著斷眉看了他一眼,易蔓警惕地退後了幾步,說:“你看我幹什麼?我又跑不了!”
這話說得沒錯,她一個瘦不拉幾的虛弱女人,就算跑也不出幾步就被他們追上。
看著易蔓把小女孩護起來的樣子,黑皮大漢諷刺地朝她笑了笑,“易蔓,你這又是來得哪一齣?拿女兒當籌碼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嗎,怎麼現在想起自己還是個母親了?”
“龐坤,是你逼我的!”易蔓紅著眼憤恨看著他,“你當初誘騙我吸了那東西,害我成了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我已經把所有的錢都花在這東西上了,那負心漢又不管我,我能怎麼辦?是你們一個個都逼我,不給我活路!”
從遲雪陽公司回來後,易蔓就開始隔三岔五地發作毒癮,這段日子她痛不欲生,又沒錢買貨,只能懇求龐坤借給她一些,她還承諾一定能弄到錢還他。
起初龐坤不相信,後來易蔓心一橫講出了她的計劃,龐坤才答應和她合作。
他見過遲雪陽一次,也聽說過遲雪陽家裡很有錢,易蔓這個拿自己親女兒索要贖金的辦法他覺得可行。最重要的是,自從那回在凱悅附近見過遲雪陽後,他心裡總是不太安寧,被這樣一個人抓住了把柄,總覺得後患無窮似的。雖然遲雪陽給了他一筆錢,也承諾不會把所見所聞對任何人講,但龐坤覺得,麻煩的人和事還是越少越好。
這一次遲雪陽獨自前來,龐坤心裡盤算著,要不幹脆就讓他走不了。
“大哥!”身後小弟突然大聲開口。
龐坤陰鷙銳利的眼睛掃了那小弟一眼,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前方。
樓梯口處,一個高大挺直的身影緩慢地走了上來。
眾人死死盯著那人不緊不慢地上樓,誰都沒說話,氣氛一片詭異的寂靜。
那人穿著一身黑,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雙手插著兜,閑庭信步地走到了他們面前,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開始一個個打量著目光所及處每個人的臉。
月光下,龐坤看清了他低低的帽簷下方露出那雙漆黑狹長的沉靜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