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澤忍住一巴掌呼上王小巖後腦的沖動,道:“新來的刑偵顧問,林霜柏!”
“啊?”王小巖張大嘴,看著一身西裝斯斯文文的林霜柏,遲鈍道:“不是外國人啊?”
忍無可忍。
勉強剋制住自己別對新人動手的沈藏澤臉色鐵青地吼道:“廢話這麼多,要不要幹脆我也給你找個位置坐?!”
王小巖被吼得一個激靈,慌忙搖頭轉身就要去找座位,卻又被林霜柏截住了動作。
“請等一下。”林霜柏叫住年輕的新人小刑警,然後對沈藏澤說道:“沈隊,我一大早就被蔡局叫到局裡來,對案情還不太瞭解,不知道你是否能給我一份案情資料,讓我瞭解一下情況?”
“那真是抱歉了。”沈藏澤回過身看林霜柏,持續冷臉道:“昨晚才發生的案子,法醫那邊屍檢報告還沒出,我們這邊也才剛剛開始展開調查,並沒有什麼資料能給你看。”
早料到沈藏澤會這麼回答得林霜柏點點頭,順著沈藏澤的話說道:“既然如此,不知道沈隊能否讓我去監控室裡聽聽沈隊對那位盧先生的問詢,以便了解情況?”
沈藏澤額角青筋都要凸起了,剛剛還打著要把人晾一邊的算盤,現在就立刻被對方捉到空隙,只是提出去監控室聽問詢,也不是要跟他一起去詢問室,他要是拒絕,萬一這人回頭去給蔡局打小報告,他同樣不好交代。
“真不愧是教授,半點機會都不放過。”沈藏澤按捺下怒火冷笑譏諷,“既然是顧問,自然有權旁聽,我不會攔你。只不過林教授,我這裡是刑偵支隊不是秀臺,你沒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出現,何況林教授眼神犀利,也不是一副無框眼鏡就能遮掩的。”
林霜柏側過身給沈藏澤讓路,道:“沈隊誤會了,我習慣上班穿正裝,而且我雙眼的確有一百度的近視,不是為了遮掩才戴眼鏡。”
懶得再跟林霜柏多說半句,沈藏澤接過王小巖遞來做記錄用的檔案夾和筆,讓王小巖把林霜柏帶去監控室,自己往詢問室去了。
刑偵支隊的辦案區房間有嚴格的劃分,監控室自不用說,多個顯示屏同時對所有房間進行實時影片監控,另外還有接待室,詢問室、訊問室和待診室。
其中詢問室是辦案人員詢問證人、被害人或其他與案件有關的當事人時使用,而訊問室則是對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進行審訊時使用,且訊問室內設有多角度監控攝像頭;至於待診室則是為在訊問過程中感到身體不適的嫌疑人進行簡單治療所設,即便是對犯罪嫌疑人,警務人員也都會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以及合法權益。
開門走進詢問室,沈藏澤臉上已經換上了較為溫和的表情,他看著在詢問桌前坐輪椅的男人以及其身後站著的護工,沒有急著走過去坐下,而是站在門口邊說道:“盧先生,很抱歉,我們進行問詢談話的時候,原則上不能有無關人員在場,不知道能否請你身後的這位護工先暫時到外面等候?你放心,我們這裡與就近醫院開通了‘120應急救治綠色通道’,在談話過程中如果出現任何緊急情況,救護車和醫生將會在十分鐘內趕到,以確保你的生命安全。”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短發間有明顯的白發,蒼白的臉上還隱隱透出幾分病氣,身材也顯得很單薄,盡管還是夏天,但男人已經穿上了有些厚度的外套,他雙臂搭在輪椅扶手上,後背微駝連帶脖子也有些前傾。大約因為奔波一晚上又等了很長時間的關系,男人眼裡有明顯的紅血絲,精神狀態和情緒看起來都並不太好。
男人原本是垂頭坐在問詢桌前,直到聽到開門聲他才慢吞吞地抬起了頭,聽到沈藏澤要讓他的護工出去,男人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抬手擺了兩下,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聽不到警察說什麼嗎,讓你出去等。”
站在男人身後的護工飛快地看了一眼沈藏澤,明知道男人看不到也還是彎了彎腰,小聲說了句“那我先出去了盧先生”,然後便趕緊離開了詢問室。
關上門,沈藏澤走到問詢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對男人說道:“讓你在接待室等了這麼長時間,非常抱歉,也很感謝你盡管身體情況欠佳仍配合我們的工作到局裡接受問詢,現階段我只是要對你進行一些初步的問詢以便我們瞭解情況展開深入調查,並不是把你當作嫌疑人或是兇手看待,所以也希望你可以放鬆點,避免太過緊張影響到你的身體。”
“都發現屍體了,我身為屋主還能拒絕接受調查不成?我連自己的房子被燒成什麼樣都不知道就突然被告知房子裡發現屍體,要到市公安局接受問話,簡直晦氣!”男人雖然看著憔悴,說話倒是十分不客氣,“需要我自報個人身份資訊嗎?我叫盧志洲,三十六歲,三年發生車禍半身癱瘓,結過兩次婚,現在單身。”
沈藏澤將檔案夾放到桌上,簡單地做了點記錄,問道:“聽盧先生這意思,是之前也不知道房子裡藏了一具屍體了?”
“哈?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你不已經把我當犯人了?!”盧志洲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三年前從別人手上買下的這套房子,還沒來得及裝修就發生車禍還碰上疫情,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要怎麼未蔔先知,知道這房子裡藏了屍體?!我要知道這房子裡有屍體,我能不報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