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並不快,這近兩周的住院養傷讓他看起來比之前單薄了不少,人看著也還有些虛弱。
從電梯裡出來還沒走幾步,漫不經心的目光在大廳裡的一道身影上掠過,林霜柏瞬間便停下腳步定在了原地。
也是剛到醫院的沈藏澤走到他面前,伸手就去接過他手上那袋行李:“很意外?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要提前出院,一早就跟醫生打了招呼,你要是出院立刻通知我。”
他才剛跟蔡局彙報完調查進度就接到電話,馬上就從局裡趕來,虧得路上也沒堵車才堪堪在這住院大樓的大廳裡逮到人。
“只是出院,我一個人沒問題。”林霜柏沒想到他會來,抿著唇一時看不出情緒。
“在你背上的傷徹底痊癒前,到我家裡去住。”沈藏澤知道林霜柏會反對,接著就說道:“你傷口全在背上,你別告訴我你能一個人給自己換藥。知道你有潔癖,放心好了,我家裡雖然不大我也經常住局裡不回家,但平常有請阿姨定時上門打掃,不會讓你有住進垃圾堆裡的錯覺。”
林霜柏靜默了一下,道:“我以為我們的關系沒到能一起住的地步。”
“那對你來說,要怎樣的關系才能一起住?”沈藏澤反問,“我說過的吧,你是因為我才受這麼重的傷,在你傷好前我都會對你負責到底。”
“沈藏澤,你這樣,會讓人有心理負擔。”林霜柏垂下眼簾,“當時救你是我自己的判斷,況且就算不救你,那種情況下我也很難避免受傷。”
“你有什麼心理負擔?說來我聽聽。”沈藏澤半步不讓,“現在的事實是,你下意識選擇救我,結果自己受了重傷,我卻幾乎毫發無損,我要對你負責,是有什麼問題?我也不理解,你為什麼一定要拒絕別人的關心和幫助?”
沒有太多血色的臉上隱隱浮現一絲煩躁,林霜柏控制著情緒低聲說道:“我不喜歡在公事之外跟人有過多交集,這很難理解嗎?你沒必要放太多的精力在我這樣一個沒法接受別人好意的人身上。”
“對,很難理解。”沈藏澤說道,就像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以他們的關系,為什麼林霜柏要這樣命都不要的保護他。
林霜柏的身上有太多謎團,讓他無法不去在意,而他越是在意,就越是無法放著林霜柏不管。
避開沈藏澤的視線,林霜柏的目光落在沈藏澤拎著他行李袋的那隻手上,怎麼也無法移開。
不知道沈藏澤在床邊陪他的時候,是不是就是用這隻手來握他的手。
然而無論是不是,這也不是他該去多想的問題。
拒絕沈藏澤,不論沈藏澤說什麼,都要毫不猶豫地拒絕。
理智無比清晰的告訴林霜柏正確的做法,因為沈藏澤可以對任何人好,卻唯獨不該對他好。
明明理智都知道,可當林霜柏再開口時,說出口的話卻跟他的理智全然背道而馳:“……去我家,我不喜歡去別人家裡住,而且我家應該比你家更大。”
冷不防被林霜柏充滿嫌棄的又炫了一把富,沈藏澤差點就沒忍住給他翻個白眼,深吸一口氣默默說服自己不要跟林霜柏這個不識人間苦的豪門貴公子計較,沈藏澤拿出手機點開叫車軟體,不爽地說道:“行行行,都聽你的,你家就你家,正好讓我見識一下你家有多大。”
四十五分鐘後,沈藏澤跟著林霜柏進屋,站在門口再次感受到這個世界有錢人跟普通人之間巨大的貧富差距。
身為一個剛正不阿兩袖清風的刑警,沈藏澤很想大聲說自己追求正義與理想,內心和精神都非常富足,因此對金錢根本不屑一顧。
然,看著眼前比自己家大了一倍不止的屋子,沈藏澤決定他要對林霜柏抱有最多三秒的仇富心理。
拆出一雙新的拖鞋放到沈藏澤面前,林霜柏無視沈藏澤投向他的複雜眼神直接轉身進屋,道:“進來坐,我昨天已經聯系家政上門來打掃過衛生,一會我再去拿一套新的床品到客房給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