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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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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再漫長的夜晚也會有過去的時候。

當晨曦照入客廳在地面鋪開大片微燦暖光,將佔據客廳一整夜的昏暗寒冷都驅散,林霜柏也從書房裡出來,半張挨過揍的臉在幾個小時過去後顯得比捱揍時更加慘烈,眉骨和顴骨都有破口,青紫的左眼腫得幾乎睜不開,嘴角和臉頰也都大片淤腫。

客廳裡飄著刺鼻的煙味,沈藏澤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夜,也抽了一夜的煙,煙灰盒裡已塞不下更多的煙頭,茶幾上扔著兩包空掉且被捏得看不出原本形狀的香煙盒。

沈藏澤眉眼間的鬱色很重,垂在腿間的雙手,右手背上的傷口處理過後貼上了紗布,左手則拿著翻蓋打火機在指間不斷翻弄。

哪怕晨光落在身上,沈藏澤身上仍舊覆著無法驅散的陰霾,看向林霜柏的雙眸中盛滿厚重的複雜情緒:“你今天去醫院看看你那上了鋼板的肋骨有沒有事,還有這幾天別來局裡。”

林霜柏走到沙發旁停下,昨晚沈藏澤還是幫他後背上的傷口換了藥,他撞到牆上那一下很重,原本癒合良好的傷口雖然沒有明顯開裂出血,但他體內還有固定肋骨的鋼板,保險起見還是應該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沈藏澤。”林霜柏停頓一下,現在跟沈藏澤說話變成了一件讓他感到很困難的事,當年他沒勇氣出現在沈藏澤面前,而今他也不知道坦白所有後應該如何跟沈藏澤說話,“如果你最近不想見到我,我可以……”

“我不管你跟蔡局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但現在,先查清手頭的案子比較重要。”沈藏澤有些不耐地打斷林霜柏,事有輕重緩急,舊案要重啟除非有新的證據出現,在真的找到新證據以前,他很清楚集中注意力調查當下的案子才是他作為刑偵隊長該做的,“你現在這個樣子,去警局讓人看到了沒法解釋,要不要去大學是你的事,但局裡,我不想讓人誤會,也不想在手上有案子時還要分神去跟蔡局解釋。”

查案之外,林霜柏本就話少,被沈藏澤這麼說完,他便又沉默下去。

目不瞬眨地注視林霜柏,那種總被迷霧遮擋看不透林霜柏的感覺已經不複存在,即使林霜柏此刻什麼都不說,沈藏澤似乎也已經能知道林霜柏在想什麼。

在客廳坐了一夜,也將思緒和感情一併整理,沈藏澤很清楚知道橫亙在自己跟林霜柏之間的不僅僅是十一年前的綁架兇殺案,至親之死猶如沉痾,無法治癒難以消弭,林霜柏對他愧疚大於一切,看不見的十字架一直都壓在林霜柏身上,他不會也無法共情林霜柏,只是他也知道,林霜柏親眼看見自己父親殺害那麼多人,無論林霜柏是否有分裂人格參與虐殺,恐怕林霜柏這一生都會被死亡、血腥、恐懼以及羞慚不安所籠罩。

“我接下來說的話,大概會是我活到現在為止最荒唐也最諷刺的話,但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逃避,所以我想了一晚還是決定要跟你說清楚。”沈藏澤起身走到林霜柏面前,已經沉澱的情緒異常平靜,因為理清了所有,也接受了自己得出的答案,所以對他來說開口承認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我沒跟誰在一起過,也沒認真對誰動過心,讀書時在荷爾蒙作用下對班上某個女生有過朦朧的好感,只是後來也再沒那樣的閑情逸緻去動心思,這幾天我抽空想了很多,說實話我也搞不明白是怎麼發生的,但我應該是對你有好感,也對你動了心思,所以不管你是林順安也好,林霜柏也罷,我必須承認,我喜歡你。”

怔愣地看著沈藏澤,有那麼幾秒的時間裡,林霜柏覺得自己並不能理解沈藏澤說的話。

或許在很多年前,他曾經想過未來某一天,自己能得到沈藏澤的一聲“喜歡”,然而在綁架兇殺案發生後,他連沈藏澤的原諒都不敢奢望能得到。

因此,在聽到沈藏澤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之後,湧上林霜柏心頭的不是喜悅,而是巨浪般鋪天蓋地而來要將他吞噬的悲哀。

也許“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對旁人來說是開始,可對他和沈藏澤來說,卻是結束。

“能聽到沈隊這麼說,我已經,很滿足了。”扯一下嘴角,林霜柏試圖強迫自己笑一下,卻並不成功。

他所有的隱忍剋制,所有的情感麻木,在沈藏澤面前都不堪一擊,一旦揭開過去,林霜柏便連在沈藏澤面前堂堂正正的抬起頭都做不到。

他就只是,一個罪人而已。

“其實我比想象中更輕易地就接受了喜歡你的事實,對我來說,這玩意跟性別無關,也不需要非得列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個理由作為證據,但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麼。”沈藏澤能感受到胸臆間傳來的刺痛,可他必須扼殺對林霜柏萌芽的感情,“即使對你動心也只能到此為止,我不會刻意疏遠你,也不會讓你一個人,既然沒有最優解,那就這樣擱置也是一個結果。”

“但或許,我並不需要有一個結果。”林霜柏字字苦澀,他太懂人性,也太瞭解人的心理,對沈藏澤來說,比起有結果,遠離才是應該要做的選擇。

“林霜柏,你之於我,是披著糖衣的砒霜,我已經舔舐了外面的糖衣,再繼續下去就是讓我服毒了。”沈藏澤知道,什麼樣的話最傷人,“你把審判你的權利給我,不代表我就要死在你手裡也毫無怨言。我不想談論仇恨或是父債子償那一套,但我,絕無法跨過我媽的死和林朝一犯下的罪孽去跟你談情說愛。”

哪怕都被困在同一件舊案中,他們的身份和立場也不盡相同,他們永遠都會站在對立面,他們都是受害者,然而林霜柏的身上存在誰都無法抹去的原罪。

那是即使林朝一已死,社會大眾和受害者親屬也不會放過林霜柏的原罪。

林霜柏是永遠有罪的受害者,不會有人對林霜柏展示善意,在林朝一死後的十一年乃至往後的歲月,林霜柏能得到的都只會是怨恨與唾罵。

然而沈藏澤不會去憐憫林霜柏,能說出讓他去找出證據證明自己犯罪的林霜柏也不需要他的憐憫。

四周空氣寂靜,熹微的光讓沈藏澤一側臉龐被鑲上一圈朦朧的金色,眼眶尚未褪紅,本就顏色偏淺的琥珀眼眸恍若琉璃清透,找不出瑕疵的臉上有歲月與歷練無聲鍛造的堅忍不拔;與之相對的,是林霜柏的傷痕累累的側臉,漆黑眼瞳深處年日斑駁,倒映出經年的隱忍與克己。

跟以正義與道德為一切準則,並將所有共事的隊友視為自己一部分責任的沈藏澤相比,林霜柏的底色是自厭與極端的自我訓誡,他要自己時刻保持清醒,嚴苛的審視自己,給自己拷上無形的枷鎖。

林霜柏往後退開半步,抹去不該再表露的情緒與情感,他長久以來跟罪犯打交道,直麵人性之惡並深入研究犯罪心理如何産生演變,可以說,與善相比他更瞭解罪惡,雙手握緊又松開,再開口聲線已平靜得再無一絲能窺見他內心的波瀾:“我當年進入法醫系的時候,當時的老師跟我說,所謂的替死者發聲只是一種美化過後的說法,實際上,學法醫就是在學習如何殺人,你必須清楚瞭解如何殺人,才能辨別死者如何被害。但我的父親是殺人犯,並且,我的心理精神狀態以及我的遺傳基因都表明,我也有極大可能會是精神病患者,所以,我註定無法進入公安機關成為一名真正的法醫。我也曾經想要成為警察,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這個機會。我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麼,不能得到什麼。我選擇犯罪心理學,是我唯一可走的,能讓我親手抓住罪犯的道路。在我從警察大學退學後,我就再也沒有想過要你身邊的位置,我想要的,只是在雙手被銬上手銬以前,盡可能多的抓住那些試圖逃脫刑罰的罪犯。我有一個跟心理變態犯罪者無限相似的大腦,比你們任何人都更瞭解罪犯的思維方式,你只要在我瘋掉以前好好利用我去抓住犯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世上有很多事,永遠無法如人願,無論是誰,一生都會有無法改變的遺憾,無法實現的願望。

林霜柏是囚徒,但他不是坐井觀天的死刑犯,他更願意用自己所厭惡的犯罪基因去做力所能及的正確的事。

他可以把對沈藏澤的感情放在心裡很多很多年,可以醉酒告白,也可以失控擁抱親吻,可不會有更多了,他們之間不是誰走更多步就能抵達彼岸的關系,而是即使就在面前也不能靠近,哪怕眼中看到對方,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小心翼翼觸碰彼此遍佈傷痕的靈魂,試圖於慰藉中纏綿悱惻,身體也不能再逾越舊案與逝去生命所劃下的界線。

“這世界上唯一平等的,是死亡。”林霜柏淡淡說完,幾步越過沈藏澤到茶幾前拿起溺孩殺子案的資料,“昨晚你回來前,我看了黃副隊發在群裡關於羅英成的背景調查,然後在監控錄影裡發現了之前被我忽略的細節,或許會成為破案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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