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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從第一次開會時黃正啟就發現,林霜柏針對案子發表意見時,從來都是直切重點,即使不給出自己的觀點,也會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所在。
沈藏澤跟黃正啟坐在林霜柏辦公桌前的兩張椅子上,黃正啟把手裡的資料遞給林霜柏,道:“雖然我自己也是男人,你說的這些話其實我也挺不愛聽的,但我辦了這麼多年案,見過那麼多人,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是事實。”
事實總是會讓人不舒服,有時候更會讓人因為被說中痛處而惱羞成怒。
林霜柏翻開黃正啟遞來的資料快速看了一下,毫不意外道:“所以閆冧跟苗嫦曦其實還有一個兒子。”
黃正啟表情多少有點不屑,道:“跟苗嫦曦有一個大兒子,在外面跟情婦還有一個私生子。至於這次被綁架撕票的小女兒……”
“是閆冧親生的,但卻不是苗嫦曦親生的女兒。”林霜柏接過了黃正啟的話頭,完全瞭然的語氣,“應該是閆冧的私生女,為了避免讓人說閑話,所以硬是讓苗嫦曦認下,對外宣稱是夫妻二人恩愛多年,幾年前開放二胎政策後苗嫦曦不惜當高齡産婦,夫妻中年得女。而且認下私生女是為了之後認私生子而做的鋪墊,畢竟現在三胎政策,對閆冧來說,只要能公開再得一子,對內也不過是讓苗嫦曦再委屈一次。”
“沒錯,那大兒子是個胡作非為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閆冧現在相當於就是大號養廢了,所以再開個小號重練。”黃正啟嘖嘖幾聲,對於這些有錢人的做派實在是不敢茍同,“這閆冧也是厲害,居然能讓苗嫦曦答應忍下這口氣認孩子進門,那養在外面的情婦也不鬧著上位還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叫別的女人媽媽。”
“苗嫦曦為什麼不能忍?”沈藏澤向來不喜歡這種有錢人養情婦的做派,面上也難免露出點嫌惡來,“要知道苗嫦曦的父親已經去世,她又一直依附閆冧做養尊處優的貴婦並沒有自己的事業,而閆冧這些年卻已經成為有頭有臉的大老闆,先不談有多少資産,起碼手上已經掌握足夠豐富的人脈資源,也必然跟不少手上有權的人打交道疏透過關系做過利益交換,現在的苗嫦曦對他來說可以隨意拿捏之餘不過就是維持體麵人設的工具,這對夫妻之間的需求關系早就已經變了。”
“至於情婦,肯定也鬧過,只是如果鬧完發現沒有用反而還會被閆冧拋棄,那還不如聽話先讓孩子認祖歸宗,再接受閆冧的錢財安撫。”林霜柏本身就是首富的外孫,雖然不願改姓回王家,多年來也一直在國外生活,但多少也對上流社會光鮮亮麗背後隱藏的齷齪有所瞭解,“無論是富商還是所謂名門望族,只要是有頭有臉,大多都預設情婦可以有很多個,但正妻只能有一個,因為對於這些人來說,離婚牽扯的利益關系太複雜,他們可以因為慈善捐款上新聞上熱搜,卻不願讓這種桃色緋聞或是離婚官司大戰鬧得人盡皆知,私底下越是腌臢不堪,給外人看就越是要風光體面。”
黃正啟有些咂舌,大概是意外林霜柏對這些事的瞭解,問道:“林教授,你什麼時候發現苗嫦曦不是閆曉妍的親生母親?”
“孩子被綁匪殺害且慘遭拋屍,遺體的狀態也讓人感到極度不適,是任何一位正常母親都無法接受的事。然而苗嫦曦,在來局裡認屍後就以打擊太大為藉口立刻離開,讓閆冧自己留下接受警方問話。而我找安法醫瞭解過,苗嫦曦在認屍時雖然也有落淚表現出難過,但總體情緒表現非常穩定,這對於一個痛失孩子的母親而言是相當反常的表現。正常情況下,孩子慘遭毒手,母親即使拒絕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實,也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失控,而且多數情況下都會立刻抓住警察反複要求一定要抓到綁匪。”林霜柏在聽到苗嫦曦認屍後立刻獨自回家時就感覺到很不尋常,而今天的問話也進一步印證了這點。
“這確實,就算是失去孩子的打擊再大,可這殺害自己孩子的綁匪還沒抓到,這苗嫦曦要不是我們提出配合調查的問話要求,是一點來局裡找我們追問調查進度的意思都沒有,確實是很反常。”黃正啟聽完點頭表示認同,之前沈藏澤也提到過覺得苗嫦曦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可他當時只想著要先給幾個父親錄口供,反而沒想到那麼細節的部分。
“剛剛的問話,你在監控室也看了全過程,先不提問話中苗嫦曦的表現,就是苗嫦曦整個人所呈現出來的狀態,你覺得像是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會有的樣子嗎?”沈藏澤進一步分析道,“我並不是說失去孩子的母親就一定要看起來悲痛欲絕極度憔悴,也不認為出門見人時就一定不能將自己收拾打理得體,可苗嫦曦今天是來接受我們警方問話而不是面對媒體大眾,她還能有心情給自己選一條旗袍,穿一雙跟旗袍相稱的矮跟皮鞋,將頭發盤得一絲不茍,甚至化了淡妝,老黃,你覺得這會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來局裡配合調查時應有的表現嗎?”
若說是有應對媒體鏡頭的需求,要面對大眾,那麼將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倒也情有可原。可苗嫦曦是來局裡接受警方的問詢,竟還有心情餘力打扮化妝讓自己看起來依舊維持貴婦的得體,哪怕要說是上流人士從小到大形成的教養習慣,那也是十分違和的。
“老實說,今天見到苗嫦曦的時候我就覺得哪裡怪怪的,而且這苗嫦曦雖然看起來也很疲憊,可實在沒有那種悲慟到絕望的憔悴感,還有那眼睛的紅腫程度頂多也就哭過那麼幾下,至少我辦案這麼多年,真就頭一回見到這種死了孩子來局裡配合調查,竟然能精緻到這程度的。更別說從孩子被綁架到撕票拋屍,再到今天來局裡配合調查,她身為孩子母親,居然還能把穿衣打扮一換再換,也屬實是令人難以置信。”黃正啟回想了一下苗嫦曦的樣子,越發覺得沈藏澤跟林霜柏的話有道理,“就連那閆冧都沒這麼誇張,我看他今天來局裡,身上那套西裝是換了,可穿的也很簡單,而且連胡茬都沒刮幹淨,整個人看著就很緊繃,也不說顯得有多痛苦,至少臉色是憔悴到蠟黃,連白頭發都多了不少。”
“我記得國內曾經發生過一起小學生被學校老師開車撞死,之後母親前往學校討要公道並要求公開道歉宣告,結果卻被網友指責母親穿著打扮過於精緻,不像是個失去孩子的母親,更像是要當網紅,跟學校索要賠償也是要吃自己孩子的人血饅頭,最終在種種壓力和網暴之下,那位母親選擇了跳樓自殺。”林霜柏此前盡管不在國內生活,卻也有關注國內的一些新聞,而這起案件當時也引發了很大輿論,因此他也曾關注瞭解,“但那位遭遇不幸的母親被拍到的採訪影片能很明顯看到,她當時還佩戴著工牌,是在上班途中收到噩耗趕往學校,職業裝和妝容都完全可以理解,並且她的訴求一直很明確,就是要學校承認過錯責任,要學校以及肇事老師公開道歉,還孩子一個公道。”
這一起慘案讓林霜柏在後來認真地重新對一些案例中的被害者遺屬進行更為細致的行為及心理精神狀態的解析總結,以求避免在刻板印象的影響下對一些特殊情況産生誤判。
“如果說在苗嫦曦接受問詢前我只是懷疑,那麼在她接受問詢後,我基本就已經確定閆曉妍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因為除開妝容打扮這種有時候會因為特殊情況而産生變數的外在表現,苗嫦曦在問詢中的每一次回答,都沒有對綁匪表現出強烈的憎恨或是迫切想要讓警方抓到綁匪為孩子討回一個公道的情感。”林霜柏說道,作為一個需要進行心理側寫的犯罪心理學教授,他很清楚在進行推測前必須要從多方面進行驗證,而不能根據單一現象來下定論,“只要回看問詢的錄影並對苗嫦曦說的話以及回答問題與質疑時的態度、用語等各個方面進行分析總結就會發現,苗嫦曦說話時的重點從來都不在閆曉妍身上,並且她跟閆冧對於閆曉妍的稱呼也完全不一致,閆冧稱孩子為小燕兒,是一個很明顯的父親對女兒的愛稱,可苗嫦曦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孩子的愛稱,提到孩子時也用‘我們家孩子’來代替,呈現出一種跟孩子十分疏遠的態度。”
苗嫦曦回答問題時的重點,既不在要警方盡快找出並抓住綁匪上,也不在要給孩子討回一個公道上,甚至在回答一些問題時還透露出透過自身的回答反過來試探警方的訊息。
若只有一方面,尚還不能下絕對的結論,可從不同側面都表現出不尋常的違和時,往往是在證明問題的確存在,接受問詢的人多半對警方有所隱瞞藏有秘密。
“還有一點,苗嫦曦雖然是在閆冧的陪同下過來接受問話,但實際上這對夫妻在肢體語言上,從頭到尾都沒有呈現出親密感。”沈藏澤補充道,他在問詢結束後跟傅姍珊一起送閆冧夫妻離開,實際上也有要進一步觀察的意思,“閆冧雖然一直表現出給苗嫦曦當依靠的姿態,可從苗嫦曦的態度上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很放心地靠在過閆冧身上,反而還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在靠近閆冧時身體也呈現出僵硬感,而閆冧說話時她也一直透過低頭掩飾自己的表情。人的潛意識是最難偽裝的,下意識地肢體語言能反映出最真實的情感狀態,就閆冧跟苗嫦曦的表現來看,他們之間與其說是早就貌合神離,不如說是苗嫦曦對閆冧抱有極大的不滿以及抵抗厭惡的情緒。”
“我覺得吧,閆冧今天陪苗嫦曦來局裡,多少也有點打探調查進度的意思,經偵那邊要查他這事他多半是收到風聲了,苗嫦曦接受問詢時他也沒閑著,一直在跟周佑旁敲側擊地打聽,也幸好沈隊有提前交待過,否則周佑多半要讓這老油條給成功套話。”黃正啟對閆冧和苗嫦曦已經徹底沒了同情,只覺被撕票拋屍的閆曉妍實在可憐,明明犯錯的是閆冧,最後卻是她成為了犧牲品,代替自己父親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閆冧跟苗嫦曦之間的芥蒂已深,兩人之間雖然有一個兒子,可閆冧如今卻絕口不提這個大兒子,說明這個大兒子此前多半是有過違法犯罪的行為,而閆冧雖然出於多方面的考量不得不動用關系想辦法替大兒子將事情壓了下來,卻也對這個大兒子失望透頂,所以大機率是將人偷偷送去了國外。而苗嫦曦之所以忍下閆冧包養情婦甚至答應對外宣稱私生女是自己生下的孩子,多半也是為了自己兒子再跟閆冧達成了某種協議。”林霜柏適才上網搜尋閆冧夫妻的相關新聞,就是為了確認自己的推測,而在看完黃正啟給的調查資料後,心裡更有了進一步的推測,“接下來請沈隊去查一查閆冧的那個大兒子,確認這個到目前為止還未露過面的大兒子具體是被送到哪個國家,像這種習慣了胡作非為的富家子弟,哪怕是到了國外也不會安分,這幾年肯定也犯過不少事,我也會聯系之前的同事,拜託他們幫忙查一下是否有跟富二代相關的類似案子。我懷疑閆冧的大兒子有極大可能在國外再次鬧出了風波,在閆冧不願意再替他收拾爛攤子的情況下,已經瞞著閆冧偷偷回到了國內,並且跟這起綁架案有脫不開的關系。”
文中提到的案例是23年的一個真實案件,網上還有相關的新聞報道可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