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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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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叩,叩,叩。”

三聲指關節叩響桌子的聲音讓監控室裡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到訊問室裡。

已經跟林霜柏僵持許久的男人,突然屈起手指敲了三下桌子。

林霜柏眉目不動,面上依舊不起半點表情波瀾,對男人叩桌的行為沒有給出任何反應,既不好奇也不疑惑。

男人低頭輕輕一笑,終於開口道:“差點忘了,比耐性是比不過你的。”

林霜柏摘下鼻樑上的眼鏡,眼底掠過一絲銳利的寒光:“我也想起來,羅英成的案子,我跟沈隊第一次去螢火心理諮詢室找羅英成的時候,見過你。”

當時那個跟他們一起坐電梯上樓,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許苒的病人。

“啊,那次啊,說來那次我也是有點緊張。不過……”男人往桌子上靠,支起左手小臂托腮看林霜柏,笑眯眯道:“那可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我也並沒有說,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林霜柏眼中像是落滿灰燼般,眸光灰闇且陰冷,“更何況那次,比起緊張你更多是感到興奮。不僅僅是馮仁傑和這次的綁架案,就連羅英成的案子,也都是你在背後操縱。”

“你還真瞭解我,不過你怎麼就能確定羅英成的案子跟我有關系呢?我就不能單純去找許醫生看病嗎?”男人不眨眼地觀察著林霜柏臉上的表情,又用手指指一下林霜柏摘下後放到桌上的眼鏡,“你戴眼鏡是為了掩飾那雙跟林朝一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睛嗎?可是沒有用啊,你的外貌就是更像林朝一。”

“只要深入調查,總能找出你跟羅英成有聯系的蛛絲馬跡。”林霜柏直接忽略掉男人後面兩句話,道:“你這麼剛好在螢火心理諮詢室接受心理治療,又這麼剛好是許醫生的病人,抱歉,我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巧合。在我看來,所有的偶然都是人類必然行動下製造出來的巧合假象。”

男人嘴角笑意更深:“看你這麼篤定的樣子,我都忍不住要懷疑,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忘記我。不過,你應該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反正我現在人都已經在這裡了,就不勞煩你們刑偵再費那麼多功夫去查了,我姓潘,叫潘時博,三十二歲。雖然你不相信我是許醫生的病人,不過,我是真的在接受許醫生的心理諮詢室治療,畢竟,現代人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點心理精神上的問題,不是壓力太大想太多,就是被工作生活壓得喘不過氣,心裡總是充滿各種各樣的怨氣,情緒也十分壓抑,要是不做心理諮詢找人好好聊聊,我都怕把自己憋壞。”

閑聊般的語氣,若無其事的自我介紹,說完這段話後男人甚至抬頭看向訊問室裡的監控攝像頭,朝攝像頭擺了擺手,那過分從容的態度讓監控室裡包括沈藏澤在內的刑警們,一時間都有些判斷不出這個男人到底是心理素質太彪悍,還是根本就沒把林霜柏和他們這些刑警放在眼裡。

“有心病,才需要找醫生治療。那麼你的心病是什麼,科技股票操縱案嗎?”林霜柏問道,比起潘時博看似坦誠的多話,林霜柏依舊保持自己的節奏,並不受潘時博的影響。

“你們不是都已經推測到,我是當年科技股票操縱案裡那些無辜受害家庭中的一員了嗎?”潘時博輕輕嘆了口氣,又道:“我家當年可真慘啊,我爸把家裡所有錢都投進去了,本以為能大賺一筆,結果卻是傾家蕩産背上根本還不起的債務,我爸接受不了現實,就想拉著我跟我媽一起在車裡燒炭自殺,幸好我姨母發現不對勁,及時報警找到我們,不過也只有我活了下來。那個時候我剛好成年,除了姨母一家,其他親戚都不願意幫我。後來我就一直在想,憑什麼我們這些無辜的受害者活得那麼痛苦,可那些害我家破人亡的加害者們不是逃脫了法律制裁,就是交罰金然後隨便判幾年,要是在牢裡表現良好還能提前出獄,出獄後重新開始對那些人來說甚至不是什麼難事。”

林霜柏聽著潘時博講自己家的往事,跟潘時博對視的目光連一秒的逃避和同情動容都沒有,只冷靜追問道:“因為覺得法律沒有保護你們,法庭審判也沒有給出讓受害者們滿意的判決結果,所以你就決定要動用私刑,自己親自制定計劃去報仇?”

“我只是好奇,法律真的是公平正義,保護弱小的嗎?不是吧,法律不過是統治者和那些有權有勢的上層人士共同制定出來的,為自己利益服務的制度。公正,從一開始就是笑話。”潘時博那雙眼角向下的垂淚眼在這一刻眼神驟然冰冷,泛起嗤之以鼻的不屑嘲諷,“法律由始至終維護的都是既得利益者,操縱法律的也一直都是權勢階層,只要手裡掌握足夠多的權力資源,就可以利用法律漏洞和權力肆無忌憚地幹涉司法,從減低刑罰到徹底逃脫制裁。既然所有的一切都偏向權勢階層,那麼底層的受害者用自己的手段找回自己的公道,為自己報仇,有何不可?複仇會不會破壞社會穩定性,會不會破壞法律維護的秩序,跟受害者有什麼關系?既然社會和法律都沒有考慮過底層受害者的感受和利益,那我們,又為什麼要考慮社會和法律?踐踏完受害者還想要用社會道德和法律束縛我們,既然都那麼高尚,那就換位去體會受害者的絕望和恐懼,好好感受一下整個人生都被毀掉的痛苦。”

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對待,卻還要要求受害者遵紀守法, 用道德法律去約束受害者,這不可笑嗎?既然都認定了螞蟻不能撼樹,都認為生存在底層的普通人無法推動法治改革,那麼用自己的方式還自己一個公道,不過是遵循人性本能罷了。

“潘時博,你這麼擅於利用輿論,清楚人性弱點,在你們家破産前,你已經讀大學了吧,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專業是法律。”林霜柏沒再用疑問句,而以肯定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潘時博仍是那無辜且無害的微笑,故作感嘆地拍手鼓掌,道:“不愧是林教授,都不需要對我進行具體調查,不過是跟我聊了幾句就已經知道了我大學時的專業。可是,學法律又有什麼用,最初以為法律是用來救人,可以維護公義保護弱者,後來才發現,那樣想的自己才是個笑話,無論是普通人還是權勢利益階層,討論的永遠都是表面問題,而從不探討隱藏在案件之後的真正問題。葛子萱淹死自己幾個孩子的時候,輿論討論的是什麼?淹死自己的孩子她是不是瘋了,身為一個母親怎麼能做出那麼殘忍的事。其他呢,有人討論在意過嗎?既然女性婚姻和生育困境一直存在,為什麼法律和社會始終沒有改變去保護女性權益,反而在一遍遍試探之後進一步實施剝削?還有,為什麼每一次出現經濟危機時,最先受到沖擊的從來都是底層的弱者,這難道不是在說明,法律從來沒有真正考慮過弱者的權益,甚至連改善法律本身的不公平,修複法律漏洞都不肯去推進。是因為底層掙紮的人太少嗎?還是因為其實弱者也好受害者也罷,本身就是已經習慣了被奴役,習慣了無能狂怒,被侵犯利益踐踏尊嚴就去尋找比自己更弱小更不堪的人進行欺淩。”

一連串的質疑,潘時博坦白自己身份過往只是鋪墊,不過是為了讓他現在說的這些話更加合理。又或許,他所說的話,都是事實,只是太多人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潘時博靠到椅背上,微微歪頭打量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表露出個人看法和情緒的林霜柏,對於林霜柏的好奇愈發強烈。

他早就已經不再相信法律本身是正義的,那麼林霜柏呢?

跟他比較起來,林霜柏對人性的洞察甚至是對人性之惡的瞭解,都只多不少,這樣一個人,到底是依靠什麼在維持內心的平衡,還是說林霜的內心其實從來就沒有達到過平衡,只是隱藏剋制得足夠好,所以才會讓人以為林霜柏是個跟旁人無異的精英。

“我並沒有跟你討論法律程式是否正義的意思,如果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知道我對法律的看法,對社會輿論乃至不同階層還有受害者們的看法,那麼你大概只能失望,因為我根本無意跟你進行辯論。”林霜柏說道。

在他看來,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時代,法律都不過是權力鬥爭下的産物,既是權力鬥爭自然就不會是為普通人而制定的規則,關於這點,他很早以前就已經看透。可這些,他沒有必要跟潘時博說,因為他並不是來跟潘時博交換看法的,他進來這個訊問室,坐在潘時博面前的目的一直都相當明確。

讓潘時博承認犯罪,坦白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並確認是否還有其他受害者,如果有,那麼受害者現在在哪裡,是否正在面臨生命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