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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智在思緒淩亂間被拖拽回去找許苒的那天。
他還記得很清楚,那天在他提出那個請求後,許苒看著他,過了良久才開口。
然而卻不是為了給他說明和解答。
“你現在問我這些,是因為小安跟你說了什麼嗎?”已經從事多年心理諮詢工作的許苒並不意外沈藏澤會來找自己,甚至她早做好了被刑警逼問的準備,畢竟當年她也曾見過沈義,她本以為沈藏澤會是像他父親一樣的刑警,在林霜柏的真實身份被揭開後大機率會迎來關系的崩裂,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當沈藏澤真的找上門來時,沈藏澤卻說自己正在跟林霜柏交往,並且從他的神態以及話裡所感受的,並不是對林霜柏的厭惡或是懷疑,而是一種真切的關心以及想要更進一步理解林霜柏的嘗試。
作為一個心理諮詢師,許苒的確在多年的從業經驗裡見到各種不同形式呈現下的複雜關系,人性與感情的複雜程度從來就不是理智與所謂世俗道德能輕易規範約束,有時候,明知道是錯的事,人也依舊會去做,有些明知道是錯誤的感情,即使努力剋制最終都還是會越過那條界線從而一發不可收拾。若單以關系而言,沈藏澤跟林霜柏之間的關系並不是最複雜的,也不是最出乎意料,可是作為給林霜柏提供多年治療的心理醫生,許苒對於林霜柏有一種不同於其他病人的強烈責任感和保護欲。
林霜柏並不是她的第一個病人,卻是對她而言有著特殊意義的病人。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絕不該對病人投射過多的個人感情,然而,林霜柏是她即將要放棄繼續當心理醫生時接收的病人,可以說如果不是從林霜柏身上看到自虐式的善良與堅強,或許她不會給自己迷茫又充滿挫敗感的職業生涯找到出口和答案。
“沈隊長,我想你應該已經察覺到,小安實際上是個很危險的人,他對真相有著異於常人的執念,同時也對死亡和危險有著非一般的感知力和沉迷,他並不恐懼死亡和危險,甚至還會主動去尋找死亡和危險,當年的案子無論是從心理、感情還是人格層面,都對小安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後又重塑了他,因此跟普通人相比,小安在心理、感情以及精神人格上都充斥著難以化解的矛盾和扭曲。”許苒對自己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非常小心且謹慎,她看沈藏澤的目光裡始終帶著審視,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她習慣性地對人所說出口的話持有保留性的信任以及全盤接納後透過非理性常規分析所産生的懷疑感。
也許,沈藏澤對林霜柏的感情是真切的喜歡甚至愛,可是人的感情太過脆弱,輕易就能被推翻和摧毀,在面對質疑還有反對時,再堅固的感情都會出現裂縫,更何況,人的其中一個特性就是,愛意稍縱即逝且不堪一擊,恨意卻曠日持久甚至固若金湯。
負面的感情乃至情緒,總是能更長久的影響一個人,並且留下更加強烈更具傷害性的破壞痕跡。
“我必須提醒你,小安不是一個適合發展的感情物件,他很愛你,為了你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可同樣的,他對你的感情並不純粹,摻雜了很多無法解析清楚的情感,他不穩定的心理狀態和精神狀態,還有你跟他之間牽涉到舊案人命的關系以及過往太過複雜,你和他,都未必能承擔起對方。更何況……”許苒說到這裡稍作停頓,像是斟酌了一下該如何措詞,最後她搖搖頭,既像是對沈藏澤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沈隊長,對於你們而言,有些事,有些真相,永遠是不知道會更好,太執著,對誰都沒好處。”
對於許苒的勸說,沈藏澤的回答沒有哪怕片刻的猶豫,一如他決心走向林霜柏時的堅定不移。
“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如果他承擔不起,就由我來承擔全部,要是真相真的那麼殘忍,那麼我也會跟他一起贖罪,反正,路和人都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後悔。”
決定要跟林霜柏在一起時,他就已經做好了面對承受任何局面和結果的準備,如果不是已經接受了一切可能,他不會走向林霜柏,更不會對林霜柏說愛。
是他自己選擇相信林霜柏,真相如何,結果好壞,他都接受。
……
<101nove.iative identity disorder的基礎特徵是個體本身存在兩個或更多的人格又或人格狀態,交替性的控制個體行為,並且失憶症反複發作,失憶或記憶中斷可能在日常的生活事件中發生,不只是在創傷性事件中……”
恍惚間,沈藏澤聽到了自己說話的聲音,原本有些失焦的視線重新清晰起來,讓他清楚看到了林霜柏臉上浮現出的一點玩味和戲謔。
“did患者具有高度的受暗示性和易感性,很容易被自己或他人催眠。從一種人格狀態到另一種人格狀態的改變往往很突然,只需要短暫的數秒到幾分鐘間,壓力、相關環境和催眠都能使人格狀態發生改變。而在一些病例中,did的診斷症狀可能是醫源性的,由臨床醫生或執業醫生在治療中意外誘發,更重要的是,治療催眠中的暗示和直接建議會將自我的不同部分塑造成多種人格異常。”
機械地說出許苒在後面告訴他的有關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的相關專業知識,沈藏澤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當著林霜柏的面像學生跟老師背誦一樣說出這些,因為他幾乎沒有過大腦思考徹底停擺,以至於出現本能自我心理防護的狀態。
林霜柏坐在沙發上不動,在沈藏澤說完那一串診斷標準以及依據後,他意思性地拍了拍手掌,看似禮貌地反問道:“需要我誇你提前做了功課嗎?還是說你想知道,這個身體裡有多少個人格?”
沈藏澤站在原地,沒有回答。
垂在身側的雙手産生一種異樣又遲鈍的麻木感,指尖開始逐漸失溫同時掌心也在滲出冷汗。
“真會浪費時間。”林霜柏臉上又再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兩手撘回到扶手上,語調冷淡地說道:“林順安是主人格,我是第二人格,或者說是衍生人格,隨便你怎麼稱呼,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格,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去找過許苒,不過看來她也沒跟你透露我的確存在。我知道你在跟林順安談戀愛,不過作為跟他共用一具身體順便分享他記憶的第二人格,我對你沒有那種無聊的情感,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麼不禮貌的行為。我只對死人感興趣,活著的,我嫌棄。”
深吸一口氣,沈藏澤握緊雙拳,表情在片刻的扭曲後又被強行抹去恢複冷硬,肩背的肌肉不自覺繃緊,沈藏澤邁出大步走向林霜柏,卻又在即將走到他面前時停下,理智跟瘋狂叫囂的情感在拉扯,沈藏澤毫無徵兆地一腳踹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將鋼化玻璃做成的沉重茶幾踹得移位在地上拉出刺耳的聲響。
“你最好現在老實跟我交代清楚舊案的真相,否則,我現在就把你扔去拘留室!”沈藏澤怒目切齒地逼出話語,劇烈的情緒波動讓他兩側臉頰的肌肉都在隱隱抽搐,眼前陌生的林霜柏讓他焦心,而林霜柏說的話更讓他心裡生出幾近失控的暴戾。
“口說無憑,如果只要說出來就能抓住兇手,那麼我當年差點被林順安拖著一起死掉的時候,我就說出來了。你們警察辦案,只會咬死證據,沒證據連抓人都不行,更別提送檢定罪。”林霜柏語氣裡都是不屑,更不把沈藏澤的暴怒放在眼裡,“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清楚,潘時博跟舊案的關系,還有那兩個不肯開口的孩子到底看到了什麼。我跟林順安不一樣,我做事從來只要結果,用什麼手段過程合不合法,會不會傷及無辜這些都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在我看來,已經結案十多年的舊案要想重啟,只有一個方法。”
左手指間翻出從鏡框裡摳下來的另一塊鏡片,林霜柏起身猛一上步逼到沈藏澤面前,指間鏡片抵住沈藏澤的頸側動脈,森然道:“總要有人死了,警察才知道幹活,既然如此就多死幾個好了,沈隊長,死心吧,我不會讓林順安出來的。”
黑如曜石的雙眸中映出沈藏澤猝不及防的驚怒面容,林霜柏突如其來的攻擊行為完全在沈藏澤預料之外,一貫反應極快的沈藏澤罕見的沒能及時閃避格擋,而那從林霜柏口中說出的比一般嫌犯的威脅更令沈藏澤脊樑骨發冷的話語才剛沒入空氣,辦公室的門便在同一時間被用力推開,黃正啟神色緊迫地沖進來——
“沈隊,潘時博割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