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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從警生涯讓他習慣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輕易讓情緒控制自己的言行。

所以,如果妻子還在,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我夏蓉蓉的兒子眼光能差?你也算是閱人無數了,林順安那孩子是人是鬼,你真看不透嗎?”

——“你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能不能別一副沒見識的樣子?兒子喜歡男人怎麼了,又沒殺人放火,你要擔心兩男人生不出孩子,回頭讓領養一個不行嗎?”

夏蓉蓉的聲音恍惚間在耳邊響起,沈義不知為何就想到不可能發生的畫面。

兒子回家出櫃,他難以接受震怒地要動手教育孩子,結果夏蓉蓉不樂意,擼起袖子就要跟他急,罵兒子可以動手是不行的,敢打她夏蓉蓉的兒子,就算打兒子的人是丈夫她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是了,依照夏蓉蓉的性格,肯定還是要先護著兒子,他在家裡地位是最低的。

沈義想,他確實沒什麼見識,男人怎麼會喜歡男人呢?更何況物件還是林朝一的兒子。他一時間甚至都無法分辨到底是哪件事給他造成的沖擊更大。

“林朝一殺了你媽,林順安當時也在現場。”沈義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雖然戒煙多年,但在這種時刻,他還是下意識地想摸根煙出來抽,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點,片刻的沉默後,他說道:“更重要的是,他目前背上了殺人的嫌疑,而你,單獨去找他卻被弄成這樣子,你覺得自己有任何立場請求我同意你跟他的事?”

就在沈藏澤去舊城區找林霜柏的前幾個小時,許愷瑞的屍檢報告和相關痕檢報告被送到了沈藏澤手上。

直接死因為被短刃割喉導致失血性休克致死;創口為水平切割,長度約10厘米,深度達氣管和頸椎前側,頸總動脈和氣管斷裂,伴有大量失血跡象,切口邊緣整齊,無明顯拖曳痕跡,推測為利刃一擊完成,兇器推測為寬度兩至三厘米的短刃利器,如軍用匕首或解剖刀。軀幹刺創共五處,分佈於胸腹部,造成左肺上葉刺穿導致部分氣胸,以及肝髒右葉刺傷所導致的內出血,傷口位置與角度顯示行兇者具備專業解剖知識,意在加速失血與死亡。死後被分屍,頭顱、雙臂、雙腿、軀幹分離,關節處切割整齊;關節處解剖精細,無骨骼劈裂痕跡,部分關節有清洗痕跡,疑似使用漂白劑或清潔劑處理,顯示行兇者不僅具備專業解剖知識同時還具有反偵查意識。

許愷瑞的的屍體上並沒有留下指紋,但是,在他的指甲縫裡找到了微量殘餘皮屑組織,經dna檢測分析,屬於林霜柏。

另一方面,根據通話以及訊息記錄,還有監控攝像頭拍到的錄影,最後一個跟死者許苒見面的人也是林霜柏,在跟林霜柏見面後,許苒就失去了蹤跡,直到林霜柏打去匿名電話告知被肢解的屍塊所在。

目前的證據,或間接或直接,全都指向了林霜柏。

沈義在辭職離開刑偵後,選擇從事法律諮詢工作,主要負責刑事法律方面,一直到前年才漸漸減少接案。原本根據規定,他作為已經退出警察隊伍多年的普通公民,是絕不可能獲取調查中的案件目前的進展和相關調查細節,然,接連發現兩名死者,死狀又跟十一年的連環綁架兇殺案極為相似,再加上目前證據指向當年兇手林朝一的兒子,且也是當年被綁受害者之一的林霜柏,故而上級下令,特別召回當年的案件負責人沈義協助調查。

因是特殊情況,相關檔案加急批複後,在沈藏澤前往舊城區時正式下達。並且,根據規定,沈義雖協助調查但不再具備執法權力,只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提供協助,並且必須遵守相關的法律法規和程式。

“爸,你查過那麼多案子,你應該也察覺到問題了吧。”沈藏澤沒再躲避沈義的目光,而是以冷靜的聲音客觀道:“作為犯罪心理學家,林霜柏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如何擺脫自己的嫌疑,然而現在,兩個死者,幾乎所有證據都指向他一個人;另外,既然要反偵查又那麼仔細的處理過屍體,你真的認為,他會那麼疏忽大意不去清理許愷瑞的指甲縫從而留下自己的皮屑組織,讓我們提取檢驗出這麼確切指明身份的生物證據嗎?”

沈義並未顯出太多的表情變化,只反問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他拒捕並非法持槍致使身為在職刑警的你受傷是事實,他已經觸犯了法律,這點,你不可否認。如果他真的清白,為什麼要拒捕並攻擊你?”

抿了抿滿是血痂的唇,沈藏澤強迫自己繼續跟沈義對視,道:“我承認,我沒法替他的拒捕行為進行任何辯解,但我相信他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保證,我絕不會因為跟他的關系而影響調查。不管他犯了什麼罪,我一定會親手將他逮捕歸案。”

沈義卻說道:“紀律部隊,你的口頭保證沒有任何意義,作為刑偵支隊的大隊長,你應該很清楚,僅憑你跟林霜柏之間涉及私人關系,就應該立刻讓你撤出本案的調查。”

沈藏澤退後一步,轉過身面向一直沒說話的蔡偉齊,不給自己留半點後路的說道:“蔡局,我請求您準許我繼續負責本案的調查直到破案。在本案結案後,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立刻停職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蔡偉齊聞言神色一凜。

一旦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無論最終審查結果是什麼,沈藏澤的檔案都會被記上汙點,這相當於是徹底斷送了之後的升職之路。

不認可的搖搖頭,蔡偉齊道:“沈藏澤,你不要這樣意氣用事,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你退出調查,對你對小安……”

“蔡局!”沈藏澤略微提高聲量打斷了蔡偉齊,再看一眼沈義,他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一字一字堅定道:“今天無論你們同意與否,我都必然會對這個案子追查到底,就算你們要將我撤出調查,我也會繼續自己調查下去!”

蔡偉齊為難地看著沈藏澤,又默不作聲地打量老友的神色,卻見到沈義猛地一轉身就往病房門口走去,腳步邁得又大又急,不等他上前去拉住,沈義就已經走到病房門前。

抬手握住門把,沈義在開門出病房前停了下來,沉聲道:“你跟林順安的事,我現在不會也不可能同意,要我接受認可,該他自己到我面前來爭取。至於你自己選的路,自己做出的選擇,無論後悔與否,後果自己承擔。作為你的父親,我只有一句,也是你媽過去常說的,就算真的錯了,回家,我給你兜底。”

說完,沈義用力拉開病房門離開。

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沈藏澤怔愣半晌,眼眶一陣酸楚濕熱,他仰起頭看天花板試圖忍住,卻還是沒能控制住那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看著年輕的後輩轉身背對自己,以此掩飾略為失控的情緒,蔡偉齊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堅持,就隨你吧,只不過我還是要最後提醒你一句,結案後,你很有可能會因為違規違紀行為而被降職甚至是開除處分,你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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