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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走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林霜柏終於從迷宮般的窄巷裡走出,經過一家小賣鋪的時候買了一份報紙,又再走了五分鐘後,他走進了一家破舊的旅館裡。

旅館前臺的工作人員正在拿手機打王者榮耀,聽到他進來的聲音連頭都沒抬一下,這個時間點不會有新的住客來,能進來的只有已經住進旅館的客人,但也基本都不需要服務,因此前臺所有注意力都在遊戲裡,根本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他。

從樓梯走上樓,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樓梯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咿呀聲,樓道裡的燈光還特別暗,以至於每上一級樓梯,周遭環境的陰森感都會變得更重,總讓人有種錯覺,彷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令人恐懼的東西從身後或是某個角落裡撲出來。

等上到二樓,不算長的走廊裡左右兩邊加起來總共也就只有六間房,林霜柏從衣兜裡掏出一把鑰匙,走到右邊中間那間房的房門前,用鑰匙開了門。

房間很小,進去右手邊是洗手間,再往裡走除了一張單人床外就只有一個茶幾和一張椅子,連梳妝臺和電視機都沒有,正對門口的牆上有一扇窗,窗戶上方裝了一臺空調,只是看起來也似乎不像是能正常運作的樣子。

林霜柏關上門後立刻又去開了窗戶,因為房間裡四處都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黴味,牆角和牆縫處都是黑色的黴菌,要是不開窗,這房間裡的氣味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作為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己的地步,這種鬼地方林霜柏根本連一秒都待不下去,更別說是連續好幾天都住在這裡,強迫自己睡在一張不知道都有些什麼人躺過的,床單被鋪看起來也都不像認真清洗幹淨,甚至跟房間一樣散發出一股似有若無的舊物黴味的床上。

單人床靠窗那一側的過道上放著一個小型行李箱,沒有開啟。林霜柏先是走過去確認了一下沒有被開啟過的痕跡,然後便將手裡那袋吃食放到茶幾上,繼而在床上坐了下來。

摘掉黑框眼鏡,捏一下被眼鏡壓出紅色印痕的鼻樑,林霜柏有些疲憊地低下頭,微微弓背將小臂搭在了腿上。

片刻,閉上的雙眼滲出一絲濕意。

——安善死了。

“我知道,所以呢?”

——我們沒能阻止兇手。

“要不是你護著,安善十一年前就被林朝一殺死了,他已經多活了十一年。”

——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林順安,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因為安善的死而難過,他是你的好朋友,不是我的。”

——他不該死!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死!

“夠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一下這種把所有錯都攬自己身上的壞毛病,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死,早晚的問題,既然都會死,就不存在什麼該不該的說法。”

——安善一定是察覺到什麼才會被害,他根本就不該插手。

“事情已經發生,你現在想這些毫無用處,還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我們要如何行動,通緝令已經發出,我們現在不能到人群或是監控密集的地方去。”

——兇手還會繼續殺人,他一直在向我們提出問題。

“最好你的沈隊長能再聰明點,如果兇手的目的真的旨在重現當年的舊案,那麼就意味著沈義也會成為兇手的目標。”

——兇手提出的問題不存在正確答案,這個世界上,本來也沒有任何一個問題是隻有一個答案的,所謂的正確答案,不過是人類自身給出的定義和限制,現實裡,任何問題在不同人的心裡都會有不同的答案。

“現在問題在於,兇手到底是想給你一個怎樣的身份,是被世人排擠歧視且常年跟罪犯打交道最終導致心理變態的殺人犯兒子,還是走不去過去所以精神病發作模仿犯案的舊案倖存者。不管是什麼身份,我們在兇手的劇本裡,都是要成為替罪羊的殺人犯。”

——十一年前,在我自殺被救回來後,我在醫院裡見到了做完肝髒移植手術不久,還在住院觀察的安善,當時他跟我說,他不怪任何人,無論是父親還是我,他都沒有一絲怨恨,他只是感到很痛苦,因為活下來的只有我和他,作為倖存者,他有著跟我一樣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