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第一百六十五章
閆晉鵬已經被帶進訊問室整整一個小時。
這段時間他不僅在被關押也在戒毒,閆冧費盡心思也沒能把自己夫妻兩和他這個大兒子保釋出去,在被拘留後不久,經偵那邊已經追查到越來越多的經濟犯罪證據,還從地下錢莊查獲一大筆非法資金,無論之前僥幸逃過多少次,閆冧這次恐怕都難以再逃脫法律的制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閆冧和苗嫦曦都進去後已經沒人能保自己,閆晉鵬在被關的這一段時間裡,除了毒癮發作時,其他時候一直很安靜,沒有囂張的大喊大叫,也不會對自己的拘留環境和飲食提出任何意見,跟剛被抓來時那無法無天好像只要自己有錢就算是警察也奈何不了自己的毒蟲樣子判若兩人。
沈藏澤一直在監控室裡看著閆晉鵬。
現在的閆晉鵬看起來比剛被抓時更加瘦,形容枯槁的程度看起來讓他恍若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深陷的眼眶和慘白且滿是皺褶的面板,還有又長又油還稀疏的頭發,或許比起人他更像鬼。
在閆晉鵬被關押這段時間裡,沈藏澤一直刻意沒有再對他進行提審,但也一直有關注他的戒毒狀態。
因為已經使用毒品很長時間,閆晉鵬幾乎可以說是整個人都已經被毒品侵蝕殆盡,毒癮發作時的狀態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毒癮發作前開始神經性焦慮暴躁,醫護人員為了防止他出現更多自殘行為提前用束縛帶將他綁起來,因戒斷反應導致身體大量出汗並且懼光,等到一定程度就會開始瞳孔放開陷入持續性的驚懼狂躁;等到毒癮真正開始發作,那具幹瘦的身體會止不住的抽搐,好像肌肉都被撕裂了,生理式的無力痙攣,連指尖都在掙紮抽動,又因心跳過速連呼吸都異常急促,等再過一會就開始惡心作嘔是胃裡什麼都沒有就吐酸水,要是連酸水都吐不出來就斷斷續續的幹嘔,這樣的生理反應往往會再持續一段時間後才開始出現幻覺,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到底看見什麼,只能聽到他瘋狂尖叫嘶吼,淚流滿面,摔到地上後就開始蠕動著扭曲的身體反複用頭撞地或是床頭,直到把自己磕的頭破血流。
毒癮發作過後,醫護人員會進去把閆晉鵬扶回到床上,解開磨損的束縛帶,再給閆晉鵬處理頭上的傷口。而閆晉鵬就像是一塊破布,無知無覺地任人擺布,等過一兩個小時後醒來,閆晉鵬就在極度虛脫的狀態下長久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閆晉鵬偶爾也會自言自語,然後用手在空氣中亂抓,也不知道是在抓什麼。
刑偵支隊有時也會跟緝毒隊合作,沈藏澤對癮君子以及毒販都不算陌生,在把閆晉鵬關了這麼些日子後,沈藏澤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推門走進訊問室,跟沈藏澤一起來審訊的還有王小巖。
閆晉鵬戴著手銬坐在審訊桌前,即使聽到有人進來坐到自己對面也沒有半點反應,只垂頭弓背一動不動地在桌子前坐著。
先開口的是王小巖,他向來沒有那麼好的耐性,拍著桌子就說道:“行了,別在這裡裝死,你跟那潘時博怎麼認識的,還有你們兩個是如何一起策劃的綁架案,怎麼殺死你親妹妹的,都給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你那有錢的爹已經讓我們查個底朝天了,你別以為這次還有人能把你撈出去!”
“把我撈出去?”閆晉鵬像聽到笑話一般抖動肩膀,抓了抓已經滿是血痂抓痕的脖子,他抬頭卻不是看向王小巖,而是對沈藏澤說道:“其實你們把我抓進來挺好的,有的吃有的住,還不用怕被人追債,頂多就是戒毒比較痛苦,可這跟被人追債分分鐘可能橫死街頭比起來也不算什麼,畢竟,比起死我還是更想活。”
沈藏澤聽到這話也沒有太大反應,不帶半點情緒的平直聲線直切主題:“怎麼染上毒癮的?”
眼都不眨地盯著沈藏澤,閆晉鵬靜默了一下,道:“你知道的,我們這種有錢人,就喜歡玩些新鮮刺激的,等把什麼都玩過一遍後,也就只能靠毒品來尋求精神刺激了。”
“是嗎,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太蠢,被人騙了都不知道,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智商欠費,也不會被人騙去賭場賭錢結果欠一屁股債還不上,只能哭著回家求媽媽救自己。”沈藏澤皮笑肉不笑,嘲諷得明明白白,“你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失望的?居然連半分他的精明都沒遺傳到,不僅算計不了別人,甚至被人賣了還傻兮兮的幫人數錢,像你這樣一個坑爹的賠錢貨,也難怪閆冧要趁自己還幹得動時那麼努力響應國家號召包養小三拼生。”
“我呸!”閆晉鵬用力啐一口唾沫,已經變得渾濁的眼珠子裡冒出一點兇光,惡狠狠地說道:“我不過是綁架了幾個小孩,在要錢時被吵得頭痛才失手殺了其中一個,這點破事跟我爸那禽獸比起來算得了什麼?你以為他是這幾年才開始包養小三的嗎?這話說出來都要笑掉人大牙!他靠我媽和外公發家致富不過是開始,這幾十年他幹過的缺德事數都數不完,就算沒有親自動手殺人放火,這些年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滿大街都是,還有不知道多少未成年的男孩女孩被騙到各種飯局派對上去供他和那些變態老闆滿足獸谷欠,能拿到錢都算好的,多的是被玩爛玩殘甚至玩死了以後被當成垃圾處理掉,你們警察要真那麼能耐,怎麼沒把那些真正喪心病狂的腌臢事都查出來?你們能嗎?抓到我算什麼,就是現在把我爸也抓起來了,他早晚也是會被放出去的,你們,根本動不了我爸。”
“你殺了自己親妹妹叫這點破事?!”王小巖當即就怒了,要不是還記得這是審訊,他都想直接拽住閆晉鵬衣領把這種比人渣還要更垃圾的毒蟲給狠揍一頓,“現在審的是你!別以為把話題扯到你爸身上來模糊重點就有用,你綁架勒索殺人還拋屍這些犯罪行為全都證據確鑿,就演算法官到時不判你死刑,你這輩子也別想還有機會能從牢裡出來,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閆晉鵬直到這時才終於偏過頭把目光轉向王小巖,眼神陰森且表情古怪的笑出聲,然後說道:“既然都已經證據確鑿了,那你們還審我做什麼?我怎麼染上毒癮的,很重要嗎?”
沈藏澤右手放在桌上,左手則搭在腿上,盡管面上沒有顯露,可即使是在此刻左臂上的槍傷傷口都正因為發炎而在持續疼痛,並因他沒有好好吃藥的緣故,傷口發炎甚至還有輕微化膿跡象,也直接導致他感覺自己身體裡至少三分之一的神經都因這個傷口的存在而時刻抽痛,然奇怪的是這種不間斷的疼痛不僅沒有分散他的注意力,反而讓他在習慣了後變得更加清醒,彷彿已經完全不需要有休息的時間。
“如果賭和毒都是因為被人引誘設計才會沾染上,那你綁架勒索也情有可原,不是麼?更何況,綁架勒索的計劃也不是你制定的吧,這些都是你輕判的關鍵。還是說,你被我們關了幾天後,突然就洗心革面性情大變決定要當個樂於替別人承擔罪責和刑罰的大善人?”沈藏澤審視著閆晉鵬那張因毒品而加速衰老的臉以及脖子雙手上在戒毒過程中因無法自控而留下的累累傷痕,從手裡的資料中抽出一張診斷結果丟到桌上,“你被我們抓進來之前就知道了吧,自己得了艾滋病。該說你可憐還是活該?你生活糜爛,黃賭毒樣樣不落,得艾滋也幾乎是必然結果,看你這樣子,估計就算是坐牢不用坐很久,畢竟你也沒幾年好活了。”
閆晉鵬連看都沒看一眼桌上那張診斷結果,表情也沒有半點變化,他的確是在被抓之前就知道了,只不過被抓進來後他聽說了更多其他的事。
臉上的笑容越發陰惻,閆晉鵬身上正不斷冒出大量的冷汗,他一邊用手隔著衣服撓自己手臂一邊說道:“我聽說了,那天審問我的人,是殺人犯的兒子。所以我很努力回憶了一下,發現原來我見過他……vendetta,你們說他叫潘什麼來著?他在一個破屋子裡用很多人的照片把牆面都釘滿了,那個殺人犯兒子的照片也在裡面,而且不止一張,有好幾張都是他被鏈子鎖起來時拍的照片,我差點都認不出來,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不過vendetta好像說過,殺人犯兒子也是個瘋子,只要讓他看到屍體,立馬就會開始發瘋……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vendetta害我染上毒癮,也無所謂vendetta故意帶我去賭場教我賭錢,輸錢又怎樣,我只要能讓我老子丟臉,讓他這個守財奴不得不一直花錢替我填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張大嘴巴,閆晉鵬露出一口被磕斷以及因吸毒爛掉的牙齒,他瞪大雙眼,戴著手銬的雙手往桌上用力砸了好幾下,繼而發出神經質的笑聲:“綁架計劃就是我制定的!人也是我殺的!我媽什麼都不知道!等著吧,殺人犯兒子也會來給我陪葬的,他可是頭號目標,vendetta跟人打電話時我聽到了,不殺人,他自己就得死,沒有人會願意為了別人去死!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他的劇本早就已經被定好,他父親是殺人犯,他也一樣,一樣會以殺人魔的身份死去!”
手背青筋暴起,手指扭曲成爪狀,閆晉鵬胸膛劇烈起伏,在說話間將自己的舌頭咬破,滿口的血讓他看起來異常神經可怖,他猛地用頭瘋了一般撞向桌子,“砰砰”的巨大撞擊聲空洞卻震人,沒幾下便又將頭上剛結痂不久的傷口撞破,深色的血眨眼流了滿臉。
王小巖見狀下意識起身想去阻止閆晉鵬毒癮發作的瘋狂行徑,卻被沈藏澤抬手攔住。
“他有艾滋,你沒防護。”沈藏澤冷靜地帶著王小巖後退並按耳機叫醫護進來,哪怕是看到閆晉鵬啃咬自己的雙手,他面上依舊一片冷肅,既不對眼前發生的情況感到驚懾,也沒對閆晉鵬表露出嫌惡,像根本沒因閆晉鵬的話而受到半點影響觸動。
數分鐘後,沖進來的醫生和護士停下了救護,閆晉鵬四肢僵直,瞪得眼角都似要裂開的雙眼瞳孔渙散,滿臉猙獰卻凝滯的痛苦,嘴角還在微微抽搐淌血。
醫生轉頭看向沈藏澤:“救不回來了,是心源性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