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嗎,小樹口袋。”
舒慄頭皮發麻,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被人直呼社媒名。
大腦已經要報警,但表面必須不動如松。她忍住唇角的抽搐,將小狗從繩套中放出。
舒慄埋頭疾行。
反正只要裝作聽不見,尷尬的就不是她。
人在走,狗在追。
遲知雨也慢悠悠跟回客廳。
才將卷好的P繩收進櫃子,舒慄回頭,眼睜睜看著客廳裡的男生已握著一支全黑的麥克風,單手抄兜,好整以暇站那。
他望向這邊,像個舞臺上等待帷幕升高的歌星——他從哪變出的話筒?觸目驚心間,懶散男聲以放大十倍的混音盤旋全屋:
“小樹口袋,怎麼不理我。不是已經叫你名字了嗎,小樹口袋。”
魔音穿耳。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舒慄摘下根本沒開任何音樂的arpod,將它們啪嗒收回耳機盒,氣洶洶衝迎戰:“你有什麼疾病嗎?”
她急眼,他如意。拇指推關麥克風:“只是怕你聽不清。”
“耳機呢?”他稍稍傾身,側頭觀察她腮頰。儘管全程目睹她收耳機,他偏要講出來,碾碎她所剩無幾的自尊心。
他漂亮的臉在近處裝腔作勢:“誒?什麼時候拿掉的?”
舒慄:“……”
可以給他下巴來一拳嗎?
她深呼吸:“你能折騰這麼多,就為贏過我,卻不願意騰出一分鐘給狗起名。”
男生退後幾步,把話筒丟到沙發上,任它滾向坐墊縫隙:“我沒有不願意給狗起名。”
舒慄看他:“那是?”
他坐靠回去:“只是不喜歡被要求和命令。”
舒慄低哼:“還說不是叛逆少年。”
遲知雨淡應:“哦,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小樹口袋。”
被他拿住命門,舒慄勉力鎮定:“煩請不要再叫我小樹口袋了。我有名字,我叫舒慄。”
男生點點頭,表示收到。
總算止戈,舒慄在心底洩了口氣。
此地不宜久留,她有點挫敗也有點惱火地同他道別:“我先走了,祝你和——你的狗——有愉快的一天。”
男生重新啟動遊戲,滿臉多吐出一個字都嫌累的樣子:“你也。”
舒慄闔上門,也將方才的憋屈徹底隔絕和清空。
從此她的世界多了個討厭的人,不知其名,但知其賤,以及其欠。
轉念一想,可見上蒼很公平。
予人姿色,就會收走其美德。
走進擁擠車廂,舒慄已經哄好自己,不快是精神蛀蟲,絕不能讓它們待太久,侵蝕她秩序完整的內心。
她從棉衣兜裡取出耳機,這次是真正要聽音樂,剛開啟網易雲,螢幕上方彈出一道微信提醒。
Av:[圖片]
她手指一頓,眼底風嗖嗖,不屑地戳進去。
是張截圖,來自她的狗名抽籤小程式,中間的抽選結果顯示為:餑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