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黑影如曇花一現,雖不經意,卻叫我出神。我總是缺乏安全感,往謝詢懷裡躲了又躲。他耐著性子,拉開一床軟被,將我裹進無邊的睡夢裡。
“兮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禹州舊曲響在我夢裡,迷霧中,我彷彿看見紅色的光。
舞臺上像是有人,又好似什麼都沒有。我心裡怕,抬手捏訣。
“小傢伙。”一個清冷的聲音響在我身後。
我一驚,回眸尋找,但卻無果。這聲音我聽過,這種毫無人情味的清冷……
“不必思,不必想。我只來告訴你,時辰未到,莫要急。光亦是火,冷暖亦是火,萬物皆是火。”語畢,我只覺得有人拍了拍我的頭,心中頓時一暖,眼前又黑下去。
我知是夢,卻未曾醒,這很奇怪。
我醒在冥府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是被紙張的聲音吵醒的。
“詢……”我念著他的名字,只有我自己聽得見。
“我在。”他放下手裡的東西滑回被子裡,順手將我環住,肩抵在我肩上。
“詢……”
“我看一看他們的奏報,沒丟下你。”他氣若幽蘭,然後那冰冷的手掠過我的眼。輕拂過後,我終於可以好好看一眼世界。
室內陳設看上去三分熟悉:牆上掛著一幅丹青,畫中的女子正偏側著頭扶著即將從肩頭滑落的衣裳。畫中女子慵懶、閒適,似是帶著笑,可只是背影,是多麼美好的一種存在。
我痴痴地看著那畫,良久,我問:“珠兒。”
“那是你。”他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扭向他。
這樣一張溫柔又凜冽的絕世容顏,我有多久沒見了……眼眶一熱,眼前的臉模糊起來,我伸手去夠,害怕那是一片虛無。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抹去我眼中的淚,凝眉看著我。
“是你嗎……”我打量著他,彷彿離別了幾個世紀。
“怎麼不是我……”他把我摟進懷裡,“只能是我。”
熟悉清冽的沉香味沁人心脾。那麼久不見,我不知他是不是想我,自打相識我們總是聚少離多,我會奢求他日日陪著,出發去禹州前,他每晚都在,雖然我會凍得姨媽痛,但現在回想,那是我覺得最溫暖的日子。
不過很快我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昨晚你房裡有女人,”我說,“她叫你‘七爺’。”
“那是個紙人,丫鬟。”他說。
“你為什麼弄個女紙人。”
“難不成弄個男紙人來看我給你上藥。”他冰涼的手穿進我髮間捧起我的頭,眼含笑意。
“那畫……也是女人。”
“那畫是你。”他忽然笑了,眸似星海,“我只有你。”
我終是無言以對,只好告訴他:“昨晚我夢見有個人跟我說了一堆奇怪的話。”
他忽然緊張起來:“你做夢了?”
“我不可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