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很靜,夢裡,謝詢就在我身邊。他總是冰冰涼涼的,躲進去很舒服。
今日的他不說話,悠然地撫摸著我的發,在我把手伸進他衣服的時候淺笑兩聲。
我喜歡他悠哉瀟灑的樣子,彷彿人世間沒有什麼可以成為他的羈絆……除了我。我也喜歡這種甜甜的感覺,只要能見到他,只要能碰一下,心滿意足。
“小丁靈。”他用臉碰了碰我的額頭,“待你三魂穩固,我就去忙一些我的事。”
“三魂穩固……”我把臉埋進他懷裡,“不要。”
“我只離開一小會兒,往後的億萬年我都屬於你。”
“可我會想你。”
他翻身撐在我面前:“真是粘人啊……”那冰涼的唇在我耳根輕碰著,溫柔的手已將我環住,“山中精怪不知你是我的,可見本座應該勤奮一些才好。”
有一瞬間的恍惚,我開始疑惑這白天晚上的事他怎麼都知道。又想著他是神,自然萬事萬物逃不過他法眼。
晚間醒來的時候吳商垂眼瞧著我,他皺著眉,大約是看不懂我。
吳商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你怎麼來了……”我愣頭愣腦地說了一句,“他呢……”說完我立刻清醒,這不是夢,我已經醒了!
他因為我這句話生了好大的氣,讓翠翠把我扔進河裡餵魚。我不就是沒睡醒嘛,完全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吃完飯,吳商怕我趴在床上長出毛來,就帶著我到外面平坦的地方散步,我提著燈籠覺得很像過中秋。他讓我不要亂動,後背上的傷還在,要小心恢復。我滿口答應,心想比起剛醒過來的時候舒服太多,可以得瑟的時候就要放心得瑟!
吳商在旁邊一塊巨大的灰青色的石頭上坐著,手裡拿著一把狗尾巴草。山裡從來不缺蟲鳴,我仔細地聽著,若是發現某個草叢裡有聲音就把燈籠湊過去,那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再把燈籠拿開,不一會兒,草叢裡又傳來一陣悠揚的歌。
“它們在求愛,別打擾它們。”吳商坐在遠處,他又在扎草人了。
“你怎麼知道它們不是在示威或閒的沒事在彈琴。”我一說話,周圍立刻寂靜了許多。
“蟲兒叫聲綿柔顫抖,就是在求愛。”他看也不看,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我們親熱的時候翠翠拿個燈籠照你,你是不是也會生氣。”他說得很隨意,完全不覺得自己正在找揍。
“誰跟你親熱!”我費勁八五地彎下腰從地上挑了一塊大小合適的石頭,忍著後背傷口的疼痛揚手朝他丟去。他輕笑一聲躲也不躲,我真是怕打到他的頭,結果沒想到石頭劃出的曲線離他好遠。
“小姑娘,你連丟石頭的技術都這麼差,往後怎麼混跡江湖。”他掐訣唸咒,幾張符紙帶著星火飄向空中。
夜空中燃燒的符紙就像煙花,無比的漂亮。我正感嘆這火光的盛世繁華,突然覺得一陣陰風貼著地面襲來。吳商離我不遠,此刻他正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我剛想出聲,忽然覺得身後有人拽我裙角。怎麼回事!?
我提著燈籠,若來人在我身後是不可能被我瞧見的,可是不轉身怎麼看得到。
“吳商!”我叫他,突然覺得頭髮也被人牽動著,而且對方正有節奏的一拽一拽的不知在幹什麼。緊跟著胸前的頭髮也傳來這種感覺,怎麼難道不是一個人嗎?
我垂頭一看——霍!裙子上,衣服上,頭髮上,不知多少個綠色的小草人正往我身上爬。再看吳商,他美滋滋地撐著石頭仰頭看天,得意的不得了。
“吳商!你怎麼……哎呀!”一個小草人跳到我手臂上使勁咬著我的胳膊,說是咬,可草人沒有嘴也沒有牙,就是那草上面的毛扎扎的。有幾個草人開始揪我的頭髮,沒一會兒我就已經凌亂不堪,“你不是讓我小心養著不要亂動嘛,幹嘛還弄出這麼多小傢伙來欺負我!”
他並不理我,只是笑著躺在那塊巨大的石頭上,又深邃的目光丟向漫天星空,“練練手訣吧。”他說,“別亂動。”
我順著他的目光往天空中看,今夜晴朗,月明星稀。不過看得並不那麼真切,因為天地間有一層淡淡的結界,那流動的炁如同空中的薄雲,在微風中輕輕浮動。
我很久沒看見過掛滿星星的夜空了。時代在發展,城市也好、鄉村也好,到處燈火通明,抬頭只有夜空,星光再也比不上燈光。吳商這裡只有微弱的火把照亮下山的臺階,而我們玩的地方只有我提著燈籠,故而能把夜看個究竟。那些星星可真亮,忽閃忽閃的像一粒粒寶石。
天上住著一個特別的人,他每晚都在布星,他說此生放過我,往後的生生世世我都是他的。我想,大概他此刻也在看我。
我掐訣唸了金光護體咒,那些小草人瞬間被金光彈開,但他們很粘人,樂此不疲地又跑向我。我藉機往臺階那邊靠去,可那些小草人還是追著我。吳商依舊望著天,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邁過那些活動的小傢伙走到他身邊:“吳商。”
他轉過臉來:“怎麼過來了,應付不了嗎?”他從我頭髮上抓住一個小人,“他們不會傷害你。”
“你在想事情。”我又捏訣唸了金光咒,“你很少想事情。”
“瞭解我?”他撥弄著我的手指,擺弄出一個複雜的手訣,低聲說:“破。”一道白色的光從我指縫裡溜走,那些草人如失去了生命,瞬間凋零。
謝詢也曾捏著這樣的指訣,也曾說出這樣一個字。我看著他,他平靜的雙眸如古井無波。
吳商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丁靈,你的心亂了。”他說完跳下石頭,“修道之人切忌貪、嗔、痴。你若再這般想著他,對你對他都不好。”我望著他往山下去的背影,不知該說些什麼。有那麼一瞬我覺得我像是看見了我的詢,可怎麼能呢,謝詢向來溫柔,他對我……不會這般嚴苛。
風中有淡淡的沉香味,我急忙掩住口鼻,這個傢伙可真是夠了,我平時就夠招鬼惦記的了,他每天這麼香,是想讓我露天睡下去嗎。
黑暗中零星火光翻飛:“自己練一次。”吳商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他是個大夫,也是個老師,最喜歡看著病人吃藥,最喜歡給學生布置作業。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寨主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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