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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君還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自從先生走後,我覺得王孫的情緒總有些不對,也不出去走動,更不與我嬉鬧,整日都伏在案上,彷彿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這隻尾巴,就在他周圍左轉右晃,還時不時對著遠處,吟著這越人歌。

以前我一直覺得,這首歌唱的是女子對男子的思慕之情。

後來還是師傅告訴我,這首歌,其實講得是男子對男子的思慕之情。

戰國時候,楚國的襄城君,形貌昳麗,容姿俊美。有一日,他立在水上,玉樹臨風之姿,把他的大夫莊辛驚豔到了。

於是,莊辛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一樣對襄城君說:“臣願把君之手其可乎?”

我覺得這個莊辛還真是大膽,居然敢這樣直接調戲自己的君主,真是勇氣可嘉,值得我借鑑。

襄城君一開始作色不言。

莊辛便對他說:你聽說過鄂君嗎?他象你一樣英俊瀟灑,當他乘青翰之舟,張開翠綠色的傘蓋,敲起悅耳的音樂,越人都看傻了,他們都忘了划船,全都唱了起來: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襄城君聽了莊辛苦唱完這首《越人歌》歌后,被莊辛感動了,於是將手伸給了莊辛。

其實一開始,我聽完這個故事,我是不能接受的。

師傅說,戰國時期,百家爭鳴,各種思想交流激烈,世道怕是比現在還要開放幾分,好個龍陽,也算不得什麼事情。男女之慕是愛,難道男人同男人之間,就不能有思慕之情嗎?

我當時只是呵呵,說,師傅您還真是想得開,不愧讓阿鸞還您一聲師傅了。

看到王孫這樣,我倒是覺得,他此時的表情倒是與我思慕阿青的樣子如出一撤。

於是,在王孫吼我閉嘴後,我還是笑吟吟地坐在他旁邊,輕輕搓著他的袖角說:“沒事沒事,阿鸞懂你。”

他抬起手來,狠狠地在我的額頭上摁了一把,慍色道:“懂,懂,懂,懂你個頭,滿腦子都是這些齷齪事情。”

我著實被他弄疼了,便吼道:“子非我,安知魚我之思乎?”

他眯著眼睛看我:“我覺得你近日倒是愈來愈活潑了,是不是本少爺太縱容你了?該給你找點什麼事情做做。”

說著他從桌上撤出一張羊皮卷扔給我,說:“你不是能識文斷字嗎?去,把這張圖幫我再謄一遍,我用硃砂畫了叉的地方,便不用謄了。”

我接過來一看,上面赫然畫著一副地圖,其上標著丘陵河川,其中有幾個地方,我曾跟著康奘大哥與大娘遊牧之時,卻也路過過。

一些是小的匈奴人的聚集區,但也沒有多少人居住,匈奴人與漢人不一樣,他們不建城,水草一南移,便跟著水草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之上遷徙。

我們那時候,也曾在逐水草間,和幾個匈奴的家族打過照面。但似乎吉婆大娘不喜歡與匈奴人生活,戲言說是怕把我帶壞了,也變成草原上的野孩子。

於是我們一家,總是單獨過活。

現在想想,若是和那些人在一起,說不定也不會遇上那樣的事了。

如今看著這張圖,不由心中一揪,又陷入了那段苦痛的往事之中。

“你怎麼了?”王孫見我望著那張圖,遲遲不做聲,便問道。

“沒……沒什麼……”我緩過神來,讓自己不要再被那些往事絆住步伐。

我答應阿青的,不能再陷入那泥沼之中去。

我拿過王孫的筆墨,伏在案上,照著他那張圖,在另一張已經畫好地域的羊皮捲上,仔細謄寫著河川,丘陵的名字。

抄到一處時,我停下了筆,比對了半天,似乎覺得有些不對,便問一邊的王孫:“若你寫的這座阿古城,是我曾過的那座阿古城。這城邊上應該是有一道清泉流過的。那裡水草茂密,夏季時候會有許多人在那裡放牧,冬季時候,河川結冰,人也就都散了。但離它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