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了那日,要帶著子夫離開平陽侯府時的那個匆忙的早晨。
臨行前,公主又特地上前來遊說了一番:“這子夫是妙人,他的弟弟也不遜色,我這侯府的下人就屬他最最出類拔萃了,平日裡也都是叫他隨在夫君身邊。這可惜姐姐這平陽侯府太小,怕是耽誤了他,陛下若是垂憐,可否幫他安排個去處,全當是賞她姐姐服侍有功了。”
他不以為意,原本就因為昨夜尋錯了人而有些懊喪,但又不好說穿了駁了姐姐的面子,便也只好佯裝同意道:“國家正值用人之際,既然姐姐引薦,那必然是不錯的。若是姐姐捨得割愛,那便送他去建章那邊吧。”
他甚至從未見過這個人,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卻也沒過多久,他甚至連自己陰錯陽差帶進宮裡的衛子夫也忘得一乾二淨了。
再見子夫,還因為那夜在甘泉邊上……
李鸞執拗地對他說:“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他明顯感覺她是懼怕自己的,自他說了要跟母后要了她去,她單薄的身子一直在瑟瑟發抖,微紅的眼眶閃著戰戰兢兢的淚光,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即便如此,她還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他當時勃然大怒,自覺顏面掃地,可是看著眼前的淚光楚楚女孩子,他又生出一絲不忍,將一腔怒火生生嚥了下氣,轉身離開了他。
他一路風塵僕僕,一心的怒火無處發洩,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方才他們曾談起的人。
那個陰錯陽差,被他帶進宮裡,卻又拋諸腦後的人。
一切錯誤並不是從那夜開始的,可他卻想要在那夜把它都結束。
那夜,衛子夫第二次被送進了他的房中,他藉著燭火的微光方才看清了那張美麗卻陌生的面龐。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彷彿帶著漫天的星輝一般,在幽暗地夜空中閃爍著光華,讓人覺得彷彿置身於一片波光粼粼的溫柔的湖面,讓人的心中不禁覺得寧靜又徜徉。
就如這眼前的少年,如出一轍的目光。
劉徹從初遇時的記憶中回過神來,只覺得眼眸被卷冊上的“衛青”二字灼傷,隨手將卷冊丟在一旁。
“為何那個叫衛青的一直名列前茅,現在卻墊在了最後頭?”他的聲音陰冷又莫測。
身邊人忐忑地拿起卷冊看了看,輕聲答道:“因為他之前,違反了軍營的軍紀,被除了名字,送去餵馬了。後來……”
“後來什麼?”劉徹沉沉問道。
“後來韓大人來,才破格把他的名字又加了進來,可之前的評測,都一一作廢了。”身邊人小心翼翼地答道。
劉徹嘴角微微輕顫,目光變得幽深。
王孫……你又是為何,這樣的幫他……
程不識望著劉徹凝眸沉思,趕忙對著那人輕呵道:“陛下的兵衛,你們怎可私自除名,就算是真的有違軍紀,也要上報陛下才可,賞罰自由陛下定奪。”
“卑職辦事不利,僭越之罪還請陛下寬恕。”
“少廢話了。”劉徹皺了皺眉,瞥了身邊人一眼:“帶他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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