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說給李鸞,卻也是說給自己。
卻也是未過多久的事情,匈奴兵忽大舉南下,先攻破遼西,殺死了遼西太守,又打敗了時候任漁陽太守材官將軍韓安國,劫掠百姓兩千多人。
韓安國也是一時大意,本是丞相之才,奈何腿疾錯過了好的升遷之機,由廣平侯孫薛澤做了丞相。自此,他便也因不主戰匈奴,被劉徹漸漸疏遠。
當初也是參與評判過七國之亂,擔任御史大夫和護軍將軍國之肱骨,後來漸漸被排斥疏遠,貶官降職,派去漁陽做了太守。
匈奴破遼西后,韓安國本已厲兵秣馬,準備與匈奴決一死戰。可派出去的偵騎卻抓回來幾個舌頭,供說匈奴大軍劫掠了遼西以後便已遠去了。
時任材官將軍的韓安國以為匈奴有遠遁而去,立即上書劉徹,說現下正是農耕時節,請求暫時停止屯軍。軍中將士皆卸去兵甲,操起了鋤子斧頭,開墾了大片的荒地,準備自給自足,以充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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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剛剛下地余月,匈奴人忽然又大舉入侵上谷、漁陽。韓安國的軍營中僅有七百多人,出迎與匈奴交戰,無法取得勝利,又退回軍營中。匈奴俘虜掠奪了一千多人和牲畜財物,又滿載而歸遠遁而去。
劉徹聽聞這個訊息後,大為惱火,派使者將其一通數落。後有因為匈奴的俘虜供說要侵入東方,劉徹又下旨調韓安國更加往東移動,駐守在右北平。韓安國卻因為心中鬱結,在上任途中一病不起。
劉徹朝中無將,遂又重新啟用賦閒在家的飛將軍李廣,任他為右北平太守,鎮守右北平。
賦閒在藍田老家的狩獵的李廣頓感時來運轉,走馬上任前卻不由想到了一件幾年前的舊事。
他自上次出塞全軍覆沒之後,在家閒居數年。有此與灌強一起隱居藍田,閒來無事,常相約到南山打獵。
曾有那麼一日,他帶著一名騎馬隨從外出,和灌強在田間飲酒,喝道盡興忘了時辰,歸來是天色漸晚。路過霸陵亭時,那守亭的霸陵尉也恰巧喝醉了,大聲喝斥禁止李廣一行人通行。
李廣身邊的隨從上前喊話道:“我們家老爺可是前任李將軍。”
廷尉也喝的五迷三倒,想也沒想便吼了一句:“現任將軍尚且不許通行,何況前任呢!”
自此,便扣留了李廣,讓他停宿在霸陵亭下。
李廣如今死灰復燃,這心頭的一腔怒火也難免跟著愈演愈烈了起來。他走馬上任前鬱未央宮中拜別劉徹,隨即請求派霸陵尉一起赴任。
劉徹當時並未多心,便遂了他的請。誰知人剛到李廣軍中,便被李廣殺了。
此事傳得沸沸揚揚,滿朝文武皆知。劉徹覺得李廣此人確實有些沒有氣量,當真是比不過韓安國那樣的宰相之懷。可此人畢竟在軍中有著赫赫威嚴,匈奴人也忌憚於他,此時劉徹朝中無將,放著李廣這樣一員大將不用,又要用誰呢?
若說衛青,他是捨不得他去那種苦寒之地連年鎮守的。
李廣到任未幾日,韓安國死於任上。劉徹心中對這位丞相之才總是有些內疚,便厚賞其家人,命人斂起棺槨,送回家鄉,也算是魂歸故里,入土為安了。
李廣雖被匈奴人活捉過一回,但在匈奴人中的聲望猶在,匈奴人依舊忌憚於他,便避開李廣,而從雁門關入塞,進攻漢朝北部邊郡。
劉徹與滿朝文武商議了一通,最終決定派遣車騎將軍衛青,領三萬騎兵,出雁門。
匈奴人來得匆忙,衛青卻也走的匆忙。
軍機是半分不可耽誤,劉徹知衛青心中已有牽掛,便命他回家交付一下,第二日便啟程北上。
李鸞原在家中海棠花下等著他回家,未想到等到的卻是這樣的分別。
她原以為自他們在一起後,從此以後便不在有別離。又怎會想到這一次又是他要離開她,還是去那鮮血橫迸,生死一線的漠北沙場。
她那天晚飯一直悶悶不樂,吃得也甚少,心中擔憂可又不敢說出口。
生怕一語成讖,觸了他的黴頭。
可她心中確實害怕,兩人重逢後,這是第一次送他去戰場,她心中不只是忐忑,甚至又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緊皺著眉頭,輕聲怨懟了一句:“怎麼走得這般匆忙,連想繡一個平安福與你帶在身上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