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也是才聽聞衛青原與河東買賣是便已遭遇過伏擊,不由在宣室殿中大動肝火。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朕這件事!”他有些怒不可遏,目光炯炯地望著殿下眾臣子,偌大的殿上無一人敢吭聲。
“御史張湯!”
話音剛落,張湯趕忙手持玉笏出列,想著座上的君王拜首:“臣在!”
劉徹橫眉望他:“已經三日了,你可查出什麼來了?那些刺客到底是些什麼人?”
“有一人逃脫,其餘幾人被當即斬殺,從外貌與身上的物件來看,像是外地的遊俠,被僱傭行兇。但其僱主是誰,請陛下再寬限些時日,允臣細細追查!”
“必須查出來!”劉徹的聲音冰冷,不容置疑:“長平侯的為人滿朝文武的心中都有數,他那樣與世無爭、從不與人結怨的個性居然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遭人暗殺。依朕看,這些人不是衝著長平侯去,而是衝著朕來!”
此話分量甚重,引得殿下眾臣趕忙伏地叩拜。
“陛下洪福齊天,亂臣賊子必遭天譴!”
“太醫令!”
劉徹聲落,一個花白鬍須,身著紫紗緇衣的長者趕忙出列來。
“長平侯的傷勢可有大礙?”
“侯爺所受皆為皮肉之傷,肩上的劍傷稍深,但未傷及筋骨,實乃大幸。”太醫令答道。
劉徹狐疑道:“那為何朕聽聞太醫們還是久居長平侯府?”
“這……”太醫令侷促了少許,微微抬起頭來試探地看了看劉徹的臉色,才緩緩道:“是因為侯爺府中又兩位姑娘,一位是為救侯爺重傷,另一位昏迷不醒。醫者父母心,長平侯又有所請求,臣等自然也只能靜心醫治。”
“姑娘!”劉徹一聽這兩字立馬有些按耐不住,瞳孔不住收緊,正欲起身。身邊的中常侍趕忙輕咳幾聲,提點他穩住心神。
“姑娘……”劉徹默唸一句,神色有些恍惚輕聲問道:“她傷的怎麼樣?”
“有一位姑娘傷得重些,眼睛毀了。還有一位姑娘,昏迷不醒已有五日……”
劉徹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緊握,心中不安分地跳動,卻只能強忍著不動聲色。
最終也只能輕聲叮囑了一句:“既然長平侯有所求,你們自當用心醫治。”
衛青守在李鸞的床邊已是第五個夜裡了,她一直沉沉睡著,偶爾夢囈幾聲,喚的卻也都是小璞的名字。
那姑娘無依無靠,李鸞又昏迷不醒,屍首也不能一直隔著。衛青命人將其葬在了城外的一處青山綠水處,他怕李鸞不放心,親自去看過。一身傍水,絕妙的棲身之所。
那丫頭終日陪伴著李鸞,在塞外的四年相依為命,在關內的一年相依相伴,對李鸞來說她並不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而已。
他往日裡忙於朝中與軍中,都是那小姑娘伴在她的身邊,讓她不至在這侯門深府中形單影隻。在他出徵之日,日日與她安撫陪伴於她。
那女孩沒得突然,一刀斃命,甚至連句話都還沒來得及留下。
如此說來,卻也都是因為自己。
他還記得那天那個高大的男人一刀□□她稚嫩的心房,她的小手還死拽著那人的一腳,身體卻已經癱軟,逐漸滑落到了地上。
那個男人頭也不回地一把將她推開,棄如敝履,飛速逃走。衛青至今都難以忘懷那個身影,背影高大又落拓,英姿颯爽像個遊俠,可所做之事卻是令人膽寒。
對一個弱女子下手如此狠辣,當真是鐵石做的心腸。實非真正的俠者。
往事已是覆水難收,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現在只希望眼前的人可以睜開眼來看看自己,哪怕是對著他哭泣也好,讓他抱著她撫慰她心上傷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地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巨大繭中,連安慰與開解的機會都不給他。
“你是恨我,怨我嗎?阿鸞,恨我我沒有保護好你。”他俯下身去,輕輕貼上他溫熱的面頰,在她的耳畔低於道:“所以你要這樣懲罰我?”
她不答,沉睡著,彷彿預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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