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阿青帶我去買藥的漢人的集市,這裡的房屋顯得似乎要高大氣派一些,街道也顯得寬闊有序。
暮色將至,街上的人煙已經稀少了,零星路過的行人,也都是面色匆匆,無心顧及我們。四周的燈火逐漸燃起,華燈初上,那些閃爍著油燈光芒的木格窗欞中,傳出悠悠地飯菜香氣,低垂的暮色,讓這條街道顯得格外靜謐和溫馨。
我目不暇接地望著周圍已經閉門的店鋪,上面錯落著各種各樣的牌匾,門外前掛著描畫著各種畫面的紙燈,想象一下白日,這些店鋪定是門庭絡繹,整條街道也定是熱鬧非常了。
比起大漠上荒無人煙月色清冷的夜晚,除了蟲鳴聲,便什麼也聽不到,四周全然是漆黑一片的廣袤無垠,與天上的星河赫然相接。
而平陽的燈火讓天上的繁星也失了顏色,一整條街道彷彿永遠燃不盡的星海長河,而我也不再是仰望繁星的孤寂草原上的小姑娘。
如今的我,置身於繁華之中,卻也想念草原上清澈的星河。
阿青沿著二哥指的路,穿過一座石橋,石橋下流水淙淙,月色燈火都倒映在水中,那河水中漾著有幾隻零星的白色蓮花燈,遠遠望去,倒真像是生在河面上的菡萏一般,悠悠地隨著流水飄向河水所去的盡頭。
二哥告訴我,這是有人離去,寄託哀思的方法。
他說完這句,我便開始想,不知這蜿蜒的河水是否可以流到草原之上,若是可以,我也想每日送一盞花燈,讓湍湍的水流把我的訊息,帶給草原之上獨守在孤寂夜色之下的大娘,這樣也能了以安慰我心中對她的思念了。
漸漸地,遠處似乎傳來了嘈雜鼎沸的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騎在馬上極目望去,只見前方的街道上有一家樓閣在清寂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的燈火通明,隱約地傳來人聲鼎沸的歡笑和嫋嫋的絲竹管樂之音,二哥也望著那邊,欣喜地說:“今晚就宿在那裡吧。”
阿青牽著我們逐漸走進那處燈火閃爍的樓閣,裡面歡聲笑語,絲竹之音繞樑三日而不絕,間或也能聽到有人唱曲的聲音,燈火融融,餘香嫋嫋。
門口進出的多是穿著華麗衣服的男子,比起我之前去過的集市,這裡似乎要熱鬧得多,即使在這樣寂靜的夜裡,這裡依舊是如此門庭若市,而一路上奔波的風塵僕僕,一身落魄的我們,顯然和這樣的燈火闌珊的閒逸之情極其不搭調。
那裡彷彿對我們而言,已是另一個截然不同世界,一個我們從未觸碰的卻想著我們敞開的,透著璀璨光亮的大門。
“這老闆娘我熟的,也是個熱心腸的人,我想求她給我們安排一間廂房出來定也是不難的。”說罷二哥扶著馬背,左右笨拙地移動著身體,不知該如何下馬。
阿青見狀立刻上前,搭出一把手來,這才扶著他,從馬背上爬了下來。
二哥下了馬,不知是不是騎行了太久,走起路來倒也有些一瘸一拐的,他仔細拂了拂自己衣袖,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這才從馬背上取下自己抱著榆木琴的包袱,背在肩上,對著我和阿青說道:“我這就進去遊說,二位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說罷便面色欣喜地朝著那幢煥然如晝的閣樓跑去,身影也漸漸消失在攢動的人群之中。
我望著他的身影,突然想起今日清晨,我一時意氣,騎著馬故意要戲弄於他,載著他騎著馬狂奔於林間。
他一邊告饒,一邊說:“原以為你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卻未想到如此外柔內剛,阿青兄弟會喜歡嗎?”
見我不答,他又補上一句:“你既叫我一聲二哥,那二哥就想告訴你,不是所有事都會依照我們的初衷最終開出漂亮的花來,恰恰很多時候,我們精心呵護的花卻只能結出無疾而終的果。”
我直言,那又如何。我喜歡阿青,阿青自然也喜歡我。
可他卻只是輕笑,俯下頭來看我:“我也很喜歡阿鸞,那阿青兄弟對你的喜歡,可與二哥我一樣?”
我愣愣地望著他,慌張地別過頭去,趕忙嗆了一句:“你不許喜歡阿鸞!只有阿青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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