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親卻不喜歡他。
從他的眼中,我看不到一個父親對一個兒子應有的那種疼愛,哪怕是如同望著我時那般的悲憫,也都是沒有。
他始終像是這場親情的一個局外之人,目光總是冷漠如冰,不帶一絲的溫情與憐惜。
我曾猜想,或許是因為阿夜的身體繼承不了這份“祖業”,偏巧他又是李家唯一的男丁,那樣羸弱的身體恐是連延綿香火都成問題,跟別說下鬥這種本就有損陽壽的事情了。
他的未來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無盡的黑夜背後,似乎透不出一絲曙光來。
我總覺得,是我搶奪了他的人生。
他似乎也發現了我正立於廊上悄無聲息地怔怔望著他,緩緩轉過身來望了我一眼,俊美的眉眼與清冷的月色相融,彷彿一汪深潭中落了桃花水,玉琢一般的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姐姐怎麼醒了?”聲音清遠空靈。
我微怔,佯裝慍怒地怨了他一句:“大半夜又在我門前裝神弄鬼嗎?”
見他只靜靜望著我笑,依舊悄無聲息。
我跳下廊去沿著細石子路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卸下自己的披肩,踮起腳來披在他的肩膀上。
阿夜雖然先天不足,可不知是隨了誰去,身量卻異常的高挑,比我這個能吃能喝的姐姐著實高出了許多。
我踮著腳費力地想幫他繫好胸前的綁帶,他低頭望著我,忽然抬起瘦小修長的手指於我眉間輕輕一觸,攜一縷幽然的杏花香氣在我的眉宇間盪漾開來。
“本想趁著夜色將近,來偷姐姐院裡幾枝杏花,未想到還是被姐姐發現了。”
我微怔,抬手輕輕在他胸前錘了一下:“又胡說八道了。”
“可不是開玩笑,姐姐園裡的杏花今年開得格外的好,我一直害怕姐姐回來晚了會錯過花期。”他的笑容在幽靜的夜裡依舊熠熠生輝。
“花期倒是沒有錯過,只可惜……”我苦笑,卻沒有再說下去。
他淺笑,沉吟一聲:“意料之中,父親他走的從容,姐姐也不必太過傷懷了。”
此次窯城石窟的黔南古墓之行,我要去尋的便是一叢三百年的肉靈芝,凡人食用後,可延壽三年有餘。
那是我父親最後的希望。
據說有土路子的盜墓賊一時頭昏腦熱強闖了那黔南古墓,奈何那地處深山幽谷的古墓埋的不知是什麼人物,陰煞之氣甚重。
那些卸嶺力士剛破開洞府的一個入口,可入了洞穴順著蜿蜒的幕道走了不足百米,初見棺槨,忽而一陣陰風吹過,眾人還未仔細看清墓室,就已被鬼魅的陰氣生生逼出了墓穴。
雖未盜得寶物,可卻也帶回了有價值的訊息。
據說他們之中有人藉著微弱的火折確切看到了,那墓穴的主棺槨旁生出了一叢碩大的肉靈芝來,從模樣品相上來看,只怕是稀世之珍了。
我李家如今對金銀錢帛早已看的淡了,可卻對那從益壽延年的肉蓯垂涎若渴。父親原先還走得動的時候,也曾為了求生,私下裡與一些土夫子下過不少古墓,從而勉強維持著自己日趨衰敗的身體。
動亂之年也就罷了,可在太平年間,盜墓這種事有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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