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軒雖有不悅，卻拉不下顏面繼續留下，只得黑沉著臉離開。

總走顧子軒，春桃甫一回屋，便惱道：“這家人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呸呸呸，晦氣！”

“他說的，也是大部分外人的想法，你若出門問上一圈兒，莫不是要慪得吐血？”顧錦寧笑睨著春桃，遂朝書架努努下巴，“把剛才那本書給我。”

春桃依言去取，鼓著腮幫子遞給顧錦寧，道：“小姐，您怎的不反駁他？”

明明只有她家小姐不願嫁的份兒，可沒玄王爺不願娶的份兒！

“反駁什麼？”顧錦寧頭也未抬，邊翻醫書邊道，“就算我反駁，在這些人眼中，也是我在痴心妄想，何必浪費口舌。”

春桃怔愣，想了想，也是這個理兒，隨即又喃喃道：“王爺也是的……想娶小姐，也該先下聘禮才對。”

下聘禮？顧錦寧翻書的手頓住。

若按尋常流程，玄王來國公府下聘禮，恐怕父親會以她年紀尚小婉拒吧。

想必玄王也明白這道理，才先放出話說她是未來玄王妃。

這樣一來，那些有意與國公府結親的人，便會忌諱她閨譽受損。即便有人不在意，也少不得會顧忌玄王身份，為了無實權的國公府，得罪一個手握重權的王爺，屬實划不來。

只不過，在很多人眼中，這般不循禮數的行為，倒顯得輕浮。外人定會認為，玄王是一時興起尋樂子，聘禮都未下，輕飄飄的一句話做不得準，說不定轉眼間便忘了。

更不要說，國公府就是名頭好聽，從任何角度來看，顧錦寧最多隻夠做玄王的側妃。

思及此，顧錦寧不禁暗嘲，這人竟事事算計，就連她父親，也被擺了一道，估計這幾日心氣兒正不順呢。

不過話說回來，玄王為何執意娶她？

論才學，她也就醫術最出挑。論性子，她的脾氣，惹惱玄王的次數，可多了去了。論出身，她也只勉強算是貴女。論樣貌……

顧錦寧目光從書上移開，轉頭看了梳妝鏡一眼，忽地撲哧笑出聲。

春桃疑惑道：“小姐，您可是要照鏡？”

“不照。”顧錦寧收起笑意，心下暗歎，她竟也如尋常姑娘般，開始胡思亂想了。

春桃只當是自家小姐聽了堂少爺的話，受到影響，便安慰道：“小姐，您莫將堂少爺的話放在心上。說句大不敬的，您到時入了玄王府，可沒公婆需要侍奉，只需討王爺一人歡心便是。”

“你怎的竟想這些？”顧錦寧失笑。

春桃卻面色嚴肅了些，放下手中的活計，說道：“小姐，莫怪奴婢多嘴。若您真要嫁入玄王府，這些事兒就該早做打算了。您看其他與您一般大的小姐們，現在哪個不是忙著相看婚事，已經有了眉目的，也是在跟著主母學內宅之事。”

就您還整日跟著程二小姐瞎胡鬧……最後這句話，春桃忍住沒說。

“內宅之事？”顧錦寧愣愣地看著春桃，她這丫鬟……還真成半個嬤嬤了。

瞅著自家小姐聽進去了，春桃忙不迭點頭，頗為語重心長：“您想想看，即便王爺娶您做正妃，王府裡也不會只有您一個女人。在咱們國公府，這些也沒處學，您只能自個兒多上點心，不然到時可難辦了。”

顧錦寧聞言，忽地心頭一滯，皺起眉來。

她確實沒想過這些，玄王也從未提起過。雖然她去過玄王府，卻並未涉足後院，哪怕玄王如今無妾無妃，可按他這個年紀……通房總有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