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只是略顯倉促而又深沉得嗯了一聲,甚至倉促到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就聽到母親生氣的話就隨之傳來:“你確定你個豬是去學校的?把你新課本帶回來給我檢查,帶不回來,晚上讓你爸爸打死你!”
我咧嘴冷笑,冷笑的我簡直就像個變態的惡魔,我知道的,而且我根本沒有理會母親生氣的忠告,因為我更知道,雖然家裡所有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大小事物,那都是母親一個人說了算,可是那所有的一切裡,根本不包括我,是的,母親只有在我父親站身邊的時候,才有底氣說我,罵我、或者打我、不然她害怕,我能感覺得出來。
但這些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我只是打著雨傘,踩著泥濘的土路,像個傻子一樣慢步朝前走去,機械而又麻木不仁的開門,關門流程,簡直無聊至極。
我沒有去奶奶家,而是徑直走過,我知道奶奶不在家,她要去掃大街,別說這會下雨,就是下刀子她也得去,全年無休,一天大概除吃飯時間以外,那要在大街上呆十三個小時左右,一個月兩百零八塊錢,這還是加了補助的。
奶奶是很辛苦的,因為父親坐監獄欠了很多很多錢,但父親沒有能力還,事實就是這樣的,如鋼鐵一般冰冷而又堅硬的事實真相,就是這樣冷冷得擺在眼前,很多親戚會找奶奶要錢,而爺爺又不在了,如此奶奶她能怎麼辦,雖然她已經如此蒼老,如此般在無數次絕望中默然哭泣……
對的,我是第一次覺得或許這就是那些世人所言,那生活的痛苦與折磨,但我完全不知道所謂的世人又是誰。
此刻走在西北關村的水泥路上,真的有些冰冷刺骨的秋風,但還好,我有保暖內衣,內褲。
身邊還有許多學生,揹著書包上學,他們是有書包的,而我沒有!不是我父親不買給我,嚴格來說,我父親從來都很捨得給我花錢的,而是那原本的書包其實被我扔了,原因只是書包這種異世界的產物連同裡面的書籍,太重!
默然中聽著如此滴滴答答蕭瑟的秋雨聲,拍打著頭頂的雨傘,走在這西北關村的水泥路上,彷彿有種穿越生與死的錯覺!
我雖然沒有去看身邊的任何景物與人物,但我知道,我靈魂的最深處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這個西北關村與附近的幾個村,所以才會產生,生與死的錯覺,因為我們村和附近幾個村,犯罪率高到顛覆世人的想象能力!
正想著這些事呢,思緒萬千,突然就被什麼打斷了,是雨滴聲?還是別的什麼?反正我可以絕對確信,沒有哪個不識趣的孩子會向我打招呼,雖然他們就是附近幾個村的……
但還是始終沒搞懂到底是什麼打斷了我的思緒,反正就是大大咧咧得點燃了一支菸,因為我這會已經出村了,走到了東關村的地界,也不怕什麼人看到會去我父親那告狀。
抽著煙,看著身邊焦急得學生們,我突然又不想去學校了,雖然昨天晚上父親叮囑我的時候,我明明下了那麼大的決心,來好好得演這出戏的,但此刻想去網咖的想法一直折磨著我,這絕對絕對就是種折磨,不是什麼嚮往美麗與幸福的選擇。
可是我現在要去網咖,今天不去學校那這新書肯定是領不出來了,沒有新書回家向父親交代,那可能就只有天知道父親會把我怎麼樣了。
哪邊重,哪邊輕?我邊走邊努力得思考著,最後覺得為了長遠打算,算了,還是去學校吧。
一路上沒有和任何一個同學打招呼,雖然有些我的確認識,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和人打招呼,而且他們也不會理我。
就是如此似醉生夢死一般,走到了東關初中,又看到了那幾個龍飛鳳舞的字,可我依舊不認識,但知道它就是東關初中四個大字。
進學校的走廊確實如我猜想的一樣,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沒有磚頭的地方就是泥濘不堪,甚至有些磚頭上也沾滿了泥水,學生們都走著,看著,儘量躲開泥水多的地方,這是下雨天,泥濘路上的獨特景象。
可是我進了學校才知道,我簡直天真到可愛啊!因為不知道自己的教室在哪?這可怎麼辦?恍然中到處尋找,甚至都找到教師辦公樓北向後面新蓋的教學樓那去了,但還是沒找到,或許即便我找到也不認識自己的教室吧?因為裡面是新同學,我根本一個都不認識……
好茫然,好無奈啊!甚至有些措然無助的感覺……
煩躁得怪罪自己,昨天應該多和王麗萍那老太婆多說幾句話,起碼起碼的,這得問下一四班到底在哪吧?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我煩躁得抓著腦袋,或許是因為下雨天涼的緣故,甚至腦袋都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