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確實是在想辛夷。
自從搬回侯府之後,她整個人就好像莫名其妙地冷淡了下來,夜裡不會再主動窩進他懷裡,提到成親也總是無意識蹙眉,彷彿並不熱衷這件事。
他隱約覺得心裡不安,總覺得要是不努力攥緊她,她就會從他身邊跑掉似的。
明明除夕夜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自從回了侯府就變了,他想不出原因,只能歸咎於沈歸。
肯定是因為沈歸又出現在她面前了,所以她開始左右搖擺,甚至後悔和他在一起。
他還記得和離那夜,她為沈歸顫抖著流下的眼淚。
還有曾經寫給沈歸的那幾封書信,“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世人都說錦書寄相思,可她要寄什麼相思?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有看守營帳計程車卒過來通稟,說是外面有姑娘來找沈如芥。
蕭從荊來了興致,猜測著問道,“什麼樣的姑娘?”
那士卒還是個十三四歲的稚嫩少年,聽到殿下那麼問,腦海中浮現出方才女子的絕色姝麗,忍不住結結巴巴地臉紅了,“很、很美。”
少年士卒繼續說,“從來沒見過那麼美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樣。”
沈如芥不等他說完,就急切地掀開簾帳走了出去,連背影都透著濃烈情緒。
蕭從荊也是對這個鄔家小娘子好奇得不行,於是沈如芥前腳出去,他後腳也跟著去瞧熱鬧。
結果差點長了針眼。
就見那個平日裡冷若冰霜、劍上飲血的少年緊緊抱住了披著狐裘的女子,還沒等蕭從荊看到兜帽下的那張臉,少年就哼唧著捧住臉親了上去,“我想你辛夷,我這一天都在想你。”
蕭從荊和身邊侍從都尷尬得別開臉,咳嗽了一聲。
這才驚得女子有些羞惱似的,用力推開了桎梏著自己的懷抱。
然後擦擦唇瓣上的水漬,抬眼望過來。
她身穿一襲淺青色衣裙,略施粉黛,釵環素淨。美得令人望過去之後怔怔失神,好半天移不開目光。
蕭從荊摸著扳指的動作都愣了片刻,第一反應是:怪不得。
溫香軟玉,酥人骨頭。
少年難過美人關。
怪不得沈如芥這個從來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冰疙瘩,也能被她融化了,提到她就愛護得跟什麼似的。
辛夷朝他柔婉一笑,開口喚了聲,“殿下。”
像是早就知曉了他的身份,眸中並沒有半分的緊張與驚訝。
蕭從荊挑了挑眉,也笑笑,“久聞鄔小娘子芳名。”
可惜兩人並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因為沈如芥一看到他就蹙眉,然後隨便地敷衍了兩句,就拉著身側女子的素手往營帳外頭走。
過了兩刻鐘左右才提著食盒回來,漆眸中多了幾分笑影,看上去沒有那麼尖刻可怕了。
守帳計程車卒本來對這個少年煞神頗有畏懼,覺得他不僅身似鬼魅,城府還老練深沉。
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可今日少年的心情瞧著似乎極好,士卒也大著膽子套近乎,“沈大人,方才的姑娘是您什麼人?”
“我妻。”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少年神情變得柔軟,“很快就會是我的妻子。”
士卒聽罷一臉豔羨,覺得自己果真沒有猜錯,“夫人對您真好!一看就很關心大人,要不然也不會冒雪給您送膳食。”
而且溫柔又貌美,應當是哪個高門大戶的閨秀。
於是軍營中的將士們詭異地發現,那位不茍言笑的沈大人,一整天下來心情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