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好心情,一直維持到沈如芥深夜回到侯府,聽到了婢女的回話。
近些日來他有太多事情要幫七皇子做,所以除了阿盈之外,又在辛夷身邊留了個照顧起居的婢女。
這夜他回來,剛坐在閣中解下大氅想要喝盞熱茶暖暖身子,就聽到婢女過來稟告。
這也是他叮囑過的事情之一:留意沈歸,不要讓他接近辛夷。
“夫人她今日主動提起大公子,說是要同他敘話,奴婢攔不住,只能陪她去了大公子現在的別院……”
沈如芥握著茶盞的手一僵,而後冷聲問,“都說了什麼?”
那婢女像是有些不敢說,但吞吐了半天,還是如實答道,“大公子他說、他說……夫人曾經是他發妻,怎能如此負他?”
沈如芥胸中血氣翻湧,戾氣橫生,“還說了什麼?”
那婢女的頭埋得更低,哆哆嗦嗦地不敢看人,“還、還流了眼淚,說先前是他對不起夫人,要夫人憐憫他一回,別再生氣……”
話到此處停頓了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然後將夫人發狠拽進懷裡,咬了、咬了她的脖頸。”
攥在沈如芥手中的杯子徹底捏碎,瓷片紮進他的掌心,霎時流出殷紅蜿蜒的血。
看上去觸目驚心,像幾條紅眼睛的細蛇。
婢女“咚”地一聲慌忙跪下了,邊磕頭邊發抖,嚇得魂不附體,“公子別生氣!是奴婢沒有攔住夫人,下次肯定不會了!”
夜色已深,庭院的落雪都紛紛寂靜。
辛夷是被折騰醒的,她本來點了爐香睡得正熟,忽然覺得有人壓覆到她身上,親了咬了兩下,就來掰她的腿。
她驀然呻.吟一聲,然後被熟悉的脹痛弄醒,睜開眼看到少年玄衣規整地在她身上動作,腦子裡都懵了片刻。
他就這麼弄醒她,連衣裳都沒解。
辛夷急促的呼吸著,眸中難以抑制地溢位水光。
少年磨蹭著她逐漸滾燙的頰邊,跟她卑劣地示弱,“今夜風雪格外大,我本該歇在營帳裡,但是因為太想辛夷還是騎馬回來。鄔家小娘子,是不是該獎勵我?”
辛夷根本沒辦法回答他,纖細脖頸仰出玉似的弧度,嗚嚥著,唇瓣咬出深痕,耳邊只能聽到床榻發出的吱呀聲。
等到帳中的鵝梨香燃盡,夜色中飄落的鵝毛大雪也停住了。
隨著天色漸亮,院子裡的積雪也開始慢慢融化,不過還是很冷,冷得婢女舉著笤帚打了個噴嚏。
屋子裡辛夷也在打噴嚏。
一邊打噴嚏,一邊縝著臉推開沈如芥想幫她系小衣的手,昨夜也不知道他發什麼瘋,故意弄醒她就算了,過程中更是半點憐惜都沒有。
剛開始可能還有爽,後面就只剩麻木和痛。
試著動了動腿,她蒼白著臉緩緩撥出一口冷氣。
然後用隱忍生氣的語調,對著身側那個神情愧疚想來抱她的少年說,“別碰我,至少在晚膳之前,我都不想跟你說話。”
用過晚膳之後,夜雨淅瀝起來。
這幾日又是雪又是雨的,刺骨寒意恨不得能順著襖子往人脖頸裡鑽,阿盈怕她再感染風寒,特意拿了件更厚實的披風裘衣給她圍上。
圍得格外嚴實,快要把她小半張臉都遮住了。
辛夷用指尖拈起碟子上的一塊糖酥,吃得很小心,怕有碎渣掉在領子上。
直到有小廝過來說,沈如芥叫她過去書房一趟,說是有驚喜等著她。
辛夷:“……”
他最好真的有驚喜。
她住的別院離書房並不遠,不過兩柱香的時間就能走到,不過因為雨下得太疾。
她們主僕互相攙扶著走得小心,所以兩柱香的路程硬是走成了四五柱香。
等到終於來到書房前,辛夷卻驀然愣住了。
她看到沈歸渾身狼狽濕透,被雙手綁縛跪在地上,修長手指已經扭曲,腿骨也是,敲碎的關節滲出血色融進淅瀝的雨水裡。打眼望過去,只能讓人聯想到“殘忍”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