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抬頭問他,“殿下怎麼了?”
“沒、沒什麼。”
蕭從荊膽戰心驚地觀察了沈如芥半個月,發現他除了白頭之外,好像沒什麼異常。
看著也不難過,依舊每天在營帳中忙前忙後。
某日更是心血來潮地去醉仙樓買了糖酥點心,據說還要去布莊做衣裳。
蕭從荊以為他是好了,不再執著。
直到對方笑著跟他說,他要成親了。
蕭從荊覺得自己呼吸都停滯了一刻。
他很不願意證實自己的猜測,因為太荒謬了,但他還是問,“你……你要跟誰成親?”
“辛夷。”
鄔辛夷。
早就死了的鄔辛夷,估計墳塋裡的屍身都已腐爛了。
於是那天,京城裡一路吹吹打打,十裡紅妝,是侯府的公子要娶妻。
八抬大轎好大的排場,宴請的賓客更是如雲,連街頭巷尾的稚童都放下了手中的麻糖,跑過去湊熱鬧。
所有人都好奇新娘子是誰,因為之前他和鄔氏女的那段情緣,鬧得幾乎是滿城風雨,京城裡處處都傳開了。
沒想到那鄔辛夷才死了兩個月,他就忘掉她,迎娶旁的小娘子,看來倒沒有多深的感情。
等到賓客看見新娘子的位置擺著一樽牌位,上面寫著“鄔氏辛夷”四個字,才後知後覺,這侯府的公子怕是已經瘋了!
他甚至還給牌位蓋了繡著並蒂蓮的紅蓋頭!
龍鳳紅燭,迎娶亡妻。
沈如芥本就生得俊秀,穿上殷紅的婚服更加似妖似仙,叫人百看不厭。
他的娘子若是瞧見了這張臉,應該會很喜歡他。
拜完堂之後,府裡寂靜得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
沈如芥回到廂房,就著搖曳燭色挑開了那塊綴著流蘇的紅蓋頭,像是瞧見了底下女子羞澀泛紅的面頰。
“辛夷。”
他微微笑起來,然後將妻子的牌位小心珍重地放在榻間綢被上,和另外一樽早就準備好的牌位擺在一起。
鄔氏辛夷嫁給沈如芥了,從今以後就是他的妻子。
夜風吹翻窗欞,還有不遠處的紅色簾帳,喜房中已經空無一人。
唯一消失的,是本應放在案上的合巹酒。
兩只精緻小巧的銀紋酒樽,出現在了那早就故去的鄔家小娘子的墳塋前。
少年的身體早就變得和墓碑一樣冰冷了,他死的時候手裡還攥著一隻繡著辛夷花的香囊。
被拋棄過一次也沒關系。
拜過堂,飲過合巹酒。
就算入了閻羅殿,她也是他娘子,不能不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