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三面。”
席令儀對上她不解蹙起的秀眉,忍住心底沉澀,“這是我們見到的第三面,跟點頭之交比起來,不算不熟。”
“……”
辛夷被他這番說辭弄笑了,探花郎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執著,她不相信對方會連這麼明顯的拒絕都聽不懂。
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回懟,就聽到草叢裡傳來輕微窸窣的聲音。
青年似乎也感知到驟然到來的危險氣息,飛快擋在她面前,喊了聲“小心!”
辛夷控制不住的踉蹌了兩步,抬眼間,後脖頸卻猛地一痛。
徹底暈過去之前,她恍惚看到有一抹煙紫色的身影,正在朝著她走過來。
緊接著,又是一聲沉重的悶聲倒地。
少年走過去,用力踩在席令儀的腕骨上,然後抱起了那個同樣昏過去的女子。
月過柳梢,庭院中的劍蘭開得正好。
等到辛夷在榻上幽幽轉醒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京城的宅院中。
她睜開眼看清廂房陳設的瞬間,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但後頸處的餘痛告訴她,這不是夢,她確實剛逃跑半天就被謝漱給抓回來了。
意識到這件事之後,辛夷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等到看見被白布塞住嘴巴、捆著扔在地上的席令儀之後,剩下的那半截也涼透了。
燭火幽微搖晃,她艱難地嚥了咽口水。
然後抬起頭,對上了不遠處少年陰冷平靜的目光,他似乎已經看了她好一會兒。
“阿漱……”辛夷嗓音微啞。
不過對方卻並沒有回應她,而是從旁邊拿起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緩緩走到席令儀跟前。
目光雖然望著青年,話卻是對她說的,“跟他私逃,還笑得那般開心,是覺得可以徹底擺脫我了麼?”
說著微微笑起來,竟然還透著些對她的寬宥,“你向來膚淺,否則也不會昏了頭跟一個怪物媾和,我不怪你。只要毀了他這張臉,你最愛的又會是我了,對不對?”
辛夷聽得遍體生寒。
急忙爬下床榻,顧不上差點跌了一跤,滿面驚慌地撲擋在青年跟前,“你別發瘋,我跟他什麼也沒有!是我自己想離開,席令儀只不過湊巧出現,好心捎了我一程!”
“好心?”少年莞爾。
他俯視著她,輕聲詢問道,“原來拐走了我即將成親的妻子,是出於好意?”
辛夷霎時指尖冰涼,她知道現在無論她說什麼都沒用,都跟謝漱解釋不通。
他不會聽的,他根本不準備聽。
身子已經抑制不住的發抖,手心卻被對方塞進烙鐵的手柄。
少年的話意有所指,“辛夷只要親自在他臉上烙下印記,我就相信他不是你的姦夫。”
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到了謝漱眼底的譏誚神色,彷彿篤定了她是見異思遷的女人。
辛夷咬著牙,將烙鐵扔得遠遠的,東西砸在地面上發出沉脆的當啷一聲,“跟他沒關系,阿漱,這是我們兩個的事,不要牽扯無辜的人。”
她已經開始後悔逃跑了,更後悔在臨走之前跟席令儀扯上關系。
但無論如何,她不能看著對方因為她遭受無妄之災。
謝漱低頭望著她,看她為了另一個男子苦苦哀求,甚至拔下金簪抵在自己脖頸間,用性命威脅道,“求你,放了他。”
他心裡忽然覺得很疼,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從他被擋在宮牆外的那晚開始,還是更早以前她就厭倦了?
可是既然沒打算付出真心,當初為什麼要來招惹他?為什麼在招惹了他之後,又去招惹別人?
眼下他還什麼都沒做,她就如此緊張地擋在席令儀跟前,寧願用金簪抵在脖頸上威脅,也要保護對方……真般配,他們兩個看起來就像一對苦命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