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算了吧,和他和好吧,成全了他也是成全了自己。
但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警示:或許這就是他以身入局的苦肉計呢?你還想像個傻子,被他騙得團團轉嗎?
李樂詩覺得自己鑽進了一個牛角尖——一個男人因為愛她、為了陪伴她、想要得到她而耍心機耍手段,她該因為被騙而繼續憤怒下去嗎?
不知不覺,這個問題糾纏了她一下午。
夕陽西下,仍沒有答案。
在她起身倒水喝時,溫亭深醒了。
他緩慢地睜開眼,蜷縮在地上睡了幾個小時渾身痠痛,揉了揉肩頸和雙腿,扶著牆起身。
李樂詩想要試探他一下,看他是不是故意帶著一身傷來賣慘,於是旁敲側擊問:“……你頭發是不是比以前長了?”
溫亭深下意識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遮住傷疤:“嗯。”
“你之前說手受傷了,怎麼弄的?”
他沒說話了。
因為不能騙她又不想說,所以選擇沉默嗎?
李樂詩心下一動,如果他是來賣慘的,首先就得看似不經意地露出傷口給她看。
但他將傷口藏得很深……
甚至出現在她面前時,還下意識扯緊了手套。
溫亭深神色淡然地伸出手,收走了床頭的兩瓶果汁空罐,問她:“晚上吃點好消化的,蔬菜粥還是甜粥?”
李樂詩本想回答蔬菜粥,轉念想到他愛吃甜,不自然地清嗓:“那就……甜的吧。”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甜的……
一般她只有心情極差時才會想吃甜的。
溫亭深捏得易拉罐直響,竭力按捺住混亂的呼吸。
——她就這麼討厭他?
他想發瘋,想把她按在床上,咬著她的唇質問要怎麼辦才能原諒。
但想到可能會嚇到她,就快速拋棄了這個念頭,沉默著轉過身。
氣氛悄無聲息變得僵冷。
李樂詩看不懂溫亭深投來的那一瞥晦澀,只知道他又在生氣。
果不其然,晚餐他只做了一份粥,端到了床頭。
然後就像一隻幽怨的鬼怪,躲到了沒有開燈的玄關位置。
她歪過頭:“你不吃嗎?”
“沒胃口。”
“為什麼?”
“……”他又沉默。
在不確定這個答案是會讓事態變好還是變壞之前,溫亭深覺得不開口是最保險的。
一碗清甜的粥,李樂詩故意沒吃完,剩下的全都推給了他。
溫亭深拿著勺子攪拌了兩下,沉思幾秒,直接倒掉了垃圾桶。
“欸……”她急得伸出手。
他將勺子裡剩下的殘粥用紙擦幹淨,回眸:“怎麼了?”
已經討厭到連吃剩的粥都不願意他碰了嗎?
李樂詩見他態度有點冷,莫名也冒了一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