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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亭深做事一絲不茍,協議合同裡的內容仔細到了日常生活中可能遇見的方方面面,其密密麻麻的程度都讓李樂詩暈字了,她沒多想,滿腦子都是那三十萬,提筆就簽。
將將寫了一個木字,筆突然被溫亭深按住,一抬頭,他的表情說不上是開心還是難過:“看都不看就簽,有你這麼簽合同的?”
李樂詩微微一笑,眼睛彎下像雲層散開的皎月:“跟你簽合同我還怕什麼,你還會把我賣了不成?”
男人愣了一下,眼睛微微亮起:“因為是我……所以你才沒有顧慮的嗎?”
他的嗓音又低又啞,莫名透出幾分顫抖,似乎藏匿了某種超劑量的情緒。
“對啊。”她奪過筆,動作利落簽了自己的大名。
——她毫不猶豫成為了他的妻子,雖然最終目的是那三十萬。
溫亭深看著女孩一筆一畫簽下名字,垂下的左手扣住右手手腕,用力,刺痛讓他知道這不是做夢,緩緩舒出一口氣。
李樂詩放下筆,一抬眼:“你笑什麼?”
溫亭深下意識摸上自己的嘴角,果然翹起來了,壓不住。
“……沒事,就是想到爺爺知道我要結婚了,他一定會很開心的。”他不動聲色拿起筆,感受著她的氣息和溫度,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神態虔誠,彷彿在簽署某種永恆篆刻的咒文,哪一方反悔就會墮下地獄,永不超生的那種。
合同一式兩份,李樂詩整理好自己的那份起身,低頭的一瞬,她發現溫亭深還在盯著她看,眼底炙熱,彷彿蘊藏著即將噴薄而出的巖漿。
“你不會反悔的,對吧?”他緊握她的腕骨,問道,“不會一覺醒來就忘記這份協議的,對不對?”
李樂詩敗給他這虔誠的眼神,拍著胸脯保證:“違約金三倍呢,我可不敢忘。”
溫亭深笑了笑,勉強接受了她對金錢的執著:“那就好。”
“叔叔阿姨那邊,記得保密。”
他望著她的背影囑咐。
李樂詩走到玄關位置換鞋,晃了晃手裡的合同:“放心,這種事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不然肯定會嘮叨我……”
“等我掙夠這三十萬咱們就去離婚,什麼事都不耽誤。”
她走了出去,大門發出很輕的鎖門聲,屋子歸為安靜。
溫亭深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魔怔般一遍遍摩挲合同上的兩個簽名。
這兩個名字捱得離得那麼近,又如此相配,就該刻在他們同xue的墓碑上,永不分離。
溫亭深拿著合同默默走到衣櫃前,手摸著潮濕的校服袖口,再也難壓笑意,唇角拉出一個誇張的弧度。
床頭櫃上的手機傳來震動,他掃了一眼來電人,將合同妥善放好,合上櫃門。
接通電話,趙巖劈頭就提出疑問:“突然消失兩三天,又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幫你演一出戲,你到底想幹什麼?”
溫亭深先沒回答,看了看身上這套實在寬松的睡衣,接著電話重新開啟衣櫃,將常穿的那套拿出來,沒說其他:“答應幫趙醫生申請的那個專案名額已經走程式了。”
趙巖聽明白了:“行吧,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
溫亭深笑了笑,一顆顆解開寬松睡衣的紐扣:“過兩天請你吃飯。”
“溫醫生居然會主動邀請我吃飯,是有什麼好事嗎?!”
“嗯,天大的好事。”
他要結婚了。
和他蓄謀已久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