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清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他去實習了。”
“哦對,對。”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付聶一緊張就嘴碎,說個不停。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緊張。
“聽說咱們學校認可的介紹信只有幾家大集團的總部能開,但那幾家都不收沒到大二的實習生,謝司珩好厲害是怎麼進去的?”
話問完付聶才覺出不妥。
人家怎麼進去的管他什麼事。就是因為明面上不允許,謝司珩進去的方式才需要保密,他貿貿然打聽個什麼勁。
於是他又趕緊換了個話題,“那個,我早上來找你倆打球,看見你們兩個在房間裡——”
宋時清陡然停下腳步。
付聶張著嘴,好半晌沒再敢說話。在他的社交中,調侃小情侶親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沒想到宋時清這麼保守。
“……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宋時清微微回頭低聲說道。
那種若有若無的疏離和規矩一下子把付聶弄得無所適從,他本能覺得今天的宋時清有些不太一樣。
沒辦法,百年前舊中國的一切終究成為了宋時清靈魂上抹不去的刻痕,無論他怎麼掩飾,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流露出來幾分。
兩人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上樓,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過好在,宋時清和付聶都屬於比較好學生那一掛的,一旦翻開書,很快就能把剛才的尷尬拋到腦後進入學習狀態。
奇怪的點僅在於,付聶偶爾會從宋時清嘴裡聽見幾個帶點口音的讀法,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的。
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課,付聶合上了第一本書。
“還行,就是發音得再練練。”他說道,有些疑惑,“我記得上次,你讀音沒有這麼多問題啊。”
宋時清的手指在樹上輕輕敲了一下,掩飾般地拿過水杯喝了口。
當年謝司珩就是這麼教他的,現在他腦子裡新舊記憶交雜在一起,一時分不清哪種才是現當代的習慣讀法。
“上完了?”
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宋時清的動作一頓,片刻後緩緩看向門口。
謝司珩站在那裡,靠著門框微微笑著,漆黑的一雙眼睛盯著他,看不出笑意有沒有浸進去。
付聶反正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大咧咧地回頭看謝司珩,“沒,還有一個小時。我聽學弟說,你在市中心實習,怎麼樣?”
謝司珩不輕不重地掃了他一眼,走進來,“還行,不算忙。我在海運商會的辦公室實習。”
付聶茫然,接著張大了嘴。
海運商會是比較頂級的華人商會了,設立了快有六十年了,謝司珩能在它的辦公室裡實習,家裡必然有些資本。
謝司珩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透露了什麼資訊一樣,作勢要去拿付聶的水杯,“我下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付聶笑,“你們太客氣了。”
謝司珩收回手,目送他走出房間,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宋時清。
“來,把這句重新讀一遍。”
付聶端著水走上來的時候正聽到這一句。
他走到房門口,只見謝司珩彎腰,站在宋時清身側,笑眯眯地用筆點書上某一頁的對話。
宋時清看他的眼神涼絲絲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