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在兵荒馬亂中竟然還增添出了幾分革命兄弟情。不過白錦淮還是感覺到了周永顯有那麼一絲絲的討厭同性戀。
等到三月下旬,蘭悅的記憶已經恢複正常,只有那個雨天的記憶消失了,她說每每想要記起來時,頭都像針紮一樣痛。
沒誰想要她記起來,所有人都希望她還當記憶裡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便好,丈夫兒子都會把她照顧的好好的。
白錦淮頭頂就這樣懸著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審判什麼時候會突然降臨。
有時候白錦淮也會夢到蘭悅,在她記起來暴雨那夜的事時,踏著溫柔的步伐來找白錦淮,輕聲呵斥他把自己心愛的兒子變成了這樣一副頹廢的樣子,動作依然輕輕地——她把做好的蛋糕摔到自己臉上,還喊著再也無緣吃到她親手做的糕點。
不過夢就是夢,蘭悅的身段永遠優雅溫柔,也做不出來兇狠的事情。
他們已經走到了大結局。
……
剛過完清明節的小長假,一中學子帶著怨氣和疲憊又回到了學校。
連帶著噩耗傳來——所有在校生本週都要進行體測。
跑八百一千對腎虛血虧的高中生來說不亞於一場酷刑。
體測成績要的急,高國良直接大喇叭通知所有班級分專案統一進行測試。為此取消了上午的後兩節課。
高中生不用上課就是開心的,不過這只針對於其他情況。對於體測來說,他們更情願去上課。
等高二全體在下面站好隊,再讓老師領著他們一項一項的測。
白錦淮在排隊等跳遠時,單槓那密密麻麻圍滿了人,然後起鬨聲越來越大。
白錦淮轉頭看過去,劉子煜正在拉單槓。這個天氣,劉子煜就穿了一件短袖,青筋在小臂和脖頸處隱隱浮現,勁瘦有力的腰和腹肌因為短袖寬松的緣故,大大咧咧的被眾人看了個遍。
一排五個人一起上的單槓,劉子煜旁邊的四個人都在那裡“自掛東南枝”,只有劉子煜能拉的起來,標準的引體向上被連續不斷的完成,觀賞性特別好,自然而然會引起其他人的關注。
白錦淮低頭掐了掐自己沒二兩肉的胳膊,總覺得他也要“自掛東南枝”了。
結果也不出他所料,一分鐘的引體向上時間,他掛了半分多,因為五班人都體虛,五個人一起掛著倒還沒那麼丟人。
拉完單槓,白錦淮甩了甩胳膊,總覺得胳膊肌肉拉傷了,可能明天都要抬不起來。
等五班剩個八百一千沒測的時候,三十班已經全部測完走了,這時候操場上的班級正在逐漸減少。
白錦淮望了一圈,再沒能從操場找到那個身影。
長跑五班男生給分了兩組,白錦淮被分到了第二組,要等第一組人跑完他才開始。白錦淮百無聊賴地靠在操場的看臺牆等待。
“嘩啦”一聲,頭頂的窗戶被推開。
白錦淮回過頭看,劉子煜嘴裡叼著根煙還燃著,煙霧絲絲縷縷向上飄,手放在窗沿上還沒收回來。
劉子煜是在看臺的廁所開啟的窗戶。
這個再見方式也確實有些不體面。
看臺的廁所雖然高出操場一段,但是窗戶的隱私性實在是差,因此很少人會在這邊上廁所,這會兒也就劉子煜一個人在這抽煙。
白錦淮本來就比劉子煜低幾公分,這會兒站操場上更低了,看劉子煜時要仰起頭。
白錦淮漠然地看著劉子煜把煙掐滅丟到垃圾桶,他抬起手要重新關上窗戶,想給兩個人留足夠多的體面。
可窗戶拉不上,因為後面的人手臂也在用著力。
白錦淮發覺兩個人已經沒了能站在一起聊天開玩笑的身份,最終支吾半天,竟一句話也講不出。最後白錦淮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劉子煜,用疑惑的眼神試圖詢問劉子煜想幹嘛。
劉子煜沒覺得兩人說不得話,抬手壓上了白錦淮的發:“怎麼還瘦了呢,臉上都沒肉了。”
“別寒暄了,都不想重蹈覆轍不是?”白錦淮嗆得不留情面。
劉子煜沉默半晌,手指用力扣著窗戶,喉嚨有點澀,幹咳兩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再等等我好嗎?”
和劉子煜相熟那麼久的白錦淮怎麼會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緒,可是他不想劉子煜放棄太多,有些決定會讓蘭悅傷心。他不想劉子煜陷入兩難的境地,便後撤一步挪開了劉子煜放在他頭頂的手,他們兩個中間現在隔了兩臂的距離。
“不想等了。”失去的結果誰都承受不住,這樣的結果才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