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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

寧向松看不太懂,只知道回回去看電腦螢幕,他煜哥買的股基本都是一條條紅線不斷攀升的。每次等收盤的時候,劉子煜手中的股票價格都能漲數倍,他賣掉手中的股票,看著賬戶餘額在呈幾何倍數增長。

現在的星期六小廚房不止有劉子煜的身影,周永禮親情愛情都不順利,也跟過去窩在那裡。

周永顯每次去小廚房吃飯都煩的很,有一種全世界的男同都跑自己身邊的荒謬感,哪怕是自己哥哥和兄弟。最後幹脆直接不來了,和女朋友一起去食堂吃。

寧向松和宣瑤難以忍受小廚房有兩尊冷臉大佛,索性也去了食堂。

群裡的五個人現在就剩下劉子煜一個人在星期六吃飯。沒人跟著一起翻牆,後牆總有一種蕭瑟感,連帶著經常蹲守後牆逮人的高國良也沒了興致在那。

劉子煜心中有一種人去樓空的荒誕感,但是所有人都完好的站在那,不過是在逐漸遠去。他恍然發現,原來所有人的距離又一次被拉開,像一條難以跨越的河。他又帶著些許劫後餘生的慶幸,慶幸所有人都相安無事。

上輩子蘭悅意外去世後,他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年,甚至沒意識到他的好兄弟們什麼時候開始逐漸遠去,劉子煜不想讓混沌的自己一直拖著兄弟,幹脆完全斷了聯系。

換了班後的生活依舊要繼續 ,寧向松還時不時的會去二十一班找劉子煜約球,但大部分打球的邀請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拒絕,有時甚至偶然間遇見時的寒暄都會顯得敷衍而又疏離。

偶然的一天下午,劉子煜窩在小廚房盯著電腦上的大盤漲幅,周永禮在沙發上放著歌,自己則在閉目養神。

歌聲很嘈雜,是ktv的錄制的小情歌,已經離開國內半年了的肖逸思的聲音。

劉子煜揉了揉耳朵,漠無表情地看著仰頭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嘆口氣說:“這歌耳朵都要聽出繭了。能專心休息嗎?”

周永禮斜眼看白錦淮:“你的兒歌做夢都在哼唱,我的怎麼不能放?”

“你和肖哥以後有沒有機會都說不準,我可是快了。”劉子煜勾著唇,面上帶笑地嗆他。

周永禮聽完這話,手機音量直接摁到了頭,試圖用音量轟炸劉子煜的耳朵。

“起碼我現在有逸思的影片可看,你就抱著你的兒歌做夢去吧。”

劉子煜手指扒拉著身後的椅子,心裡微微一動。如果早知會有分別的那一日,他肯定拍滿手機記憶體,那樣在難捱的日子裡,他可以天天看不重複的影片,開心的像個小皇帝,甚至還可以向周永禮炫耀。

其實他也有想過給自己一個家,蜷縮在溫馨的巢xue。上輩子那個家是白錦淮給的,可是他不能心安理得的住下去,因為母親還在看著他,她的在天之靈不會原諒他的。於是他親手毀掉了一切,結束了短暫地一生。

現在蘭悅依舊健康快樂,聞達海也沒再像雨夜那般對他面露責備與厭惡,劉顯年後的某一天還在試圖喊他出來吃個飯。

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家沒了是真的沒了。他失去了一個有蘭悅的家,但是試圖想要和白錦淮重建一個溫馨的家。有了家的劉子煜就會是世界上最開心的小狗,所以他在朝著這個目標努力,更努力。

只是沒人清楚,這世間有哪條路這麼難走,讓他們在圍城中迷失了一年又一年。

……

白錦淮在勞動節假期的清晨才發現,劉子煜的個性簽名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掉的,“有家的小狗”被改成了“沒家的小狗”。

一字之差,意思卻相隔萬裡。

白錦淮總是在逃避心髒的某處鈍痛,從新春過後,再沒有發過一條資訊給劉子煜。他取消了劉子煜的企鵝號置頂,把“週一帶棒棒糖到學校”的備注改成了“劉子煜”,把他放逐到高中同學的分組,讓他也成為普通同學中的一員。

劉子煜的賬號被各種群訊息壓在了下面,像是早已斷聯的陌生人。

有時候白錦淮甚至有些恍惚,那幾個月的相處是否就是一個甜蜜而又陌生的夢。這個年紀的步伐太快了,而白錦淮不管不顧,依舊慢吞吞的在自己的保護殼裡小心地探頭,慢慢地觸碰著外界紛擾的環境。

劉子煜的個性簽名就是他探頭的第一步。

他只是想再看看那個熟悉的賬號,從石沉大海的訊息通知中翻出來了劉子煜的企鵝號。

只一眼,就看到了劉子煜的新簽名,有些刺眼。白錦淮看到後不適的眯著眼睛,手中的手機像定時炸彈一樣,被他拋到遠處。

不知不覺間他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昏昏沉沉的還在喊著劉子煜的名字,被進來喊白錦淮吃早餐的孔韻聽到了,孔韻臉色變了變,嘆了口氣,沒有打攪白錦淮的美夢,轉身出去。

白錦淮翻了個身,口中依舊在喊著劉子煜的名字,夢中的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早已經失去了劉子煜,眼中不知什麼時候浸出了眼淚來,沒有滑下,只那一滴幹在了眼角。

獨自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孔韻看上去有幾分悽清。

她在想這種陣痛對白錦淮來說是否有些難以承受。